前后，纤叶蝶醒了过来，身侧尤温，人却失去了影踪。

天青色的夜幕，美得让人禁不住落泪，她披散着一头乌发，拥紧那床艳丽的锦被，悄无声息地落泪。

太过伤心，似乎一直以来由坚强与自持砌成的坚固的城堡都在这一刻崩塌，阿宝不得不提高音量，才勉强将他的讯息映入她的脑海。

“什么事？”她低低问道。

“小枫会出面保下你哥哥，”他的嗓音平淡中透出几分不耐，“你打算什么时候脱身？”

“等有合适的时机，”她缓缓回道，“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只一份？”他冷冷一笑，浑厚嗓音这会听起来却潜藏了几丝讥诮，“你是旧债未还又添新债吧，等我死了，都不知道你能不能还清。”

“你有什么事要我去做的？”

他听出她语气有些冲，沉默了一下，换了一种轻快地口吻，“早几日，我见了南宫家小狐狸，薛城第一美男子也算名副其实，难怪迷得雪国嫡女四处买凶杀你，都寻到我家来了。我暂时替你压下了，你难道就不打算报答一下你的救命恩人？”

纤叶蝶一愣，忆及梦中所见，眼睛里忽然流露出一种无法言语的情绪。

朝阳刺破天际，第一缕曙光即点亮了东方，她垂下浓密如夜色的眼睫，淡淡金粉轻轻涂刷着长长的黑色眼睫，有一种涩涩的胀痛顺着未及流出眼眶的泪水回淌到了心底。

静默了半晌，还是阿宝先打破了沉寂，“虽说你和雪国嫡女斗来斗去尚未落下风，不过那都寄望于一个男人的爱恋，你能奢望多长久了？”

顿了顿，他缓缓道，“南宫青锋应允给你一个名分，也不过因你是后族，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羞辱我家？我劝你还是早做决断的好。”

赤足踩在乌木地板上，微微凉意渐渐冷却她曾经沸腾的心，推开紫檀木窗棂，浓郁的月桂掩盖了其他花木的香气，扑面袭来，甜腻得如同蘸了蜜一般。

“若我因故不能出席今日的寿宴，你家就会将我哥平平安安地送回家去？”她的嗓音淡薄如林间的晨雾，不等阳光来照，便径直散去。

“小蝶，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阿宝微笑着，感慨道，“莫里斯伯爵也是这么夸你的。”他的嗓音类似金石深沉而浑厚，很难辨析出真实的情感，但纤叶蝶却知道他这会是真的高兴。

“婆婆曾与龍老爷子约定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的，”她垂下眼睫，重新扬起嘴角，“阿宝，你怎么看？”

“好。”

“一言为定。”那糯软如蜜枣的嗓音取悦了他，他留意到她情绪激动时，嗓音常常会变得和小孩子般不加掩饰，那抹温柔却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有些像传闻中唯海妖方能发出的天籁之音。

举目远眺，一轮红日点缀着莽莽青冥，云雾缭绕，青山尽染，美得如一幅彤霞素染的画卷。镜中的男子，剑眉朗目，眼部轮廓纯粹分明到了极致，余皆平常，平举起手中的面具，阿宝仿佛看到了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容，仔细端详片刻，他唇角的笑，开始意味深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