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小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出去的好。”说完一手抓住卫可孤，一手提着曹光山的遗体，一头往山壁撞了过去。

袁脱算得上道门里的老油条了，天长日久，学会了好些雾锁宗没有的法术，土遁术也不知道他从哪摸来了，还使得挺熟练，不到一支烟功夫，三人就到了天牢监狱外的一座小山上。

停留在这儿倒不是袁脱真元耗尽，只是受不了曹光山遗体散发的种种异味。找些布条把遗体包扎好了才重新钻入地下。

这一潜直到远离天牢监狱范围袁脱才钻出地面来。

新鲜的空气，明亮的光线，还有风、浮云、绿树、花草。躺在阳光明煝的山坡上，卫可孤激动地嘴唇都在颤抖。再平常的东西一年多时间没有看到过，也显得异常珍贵。哆嗦着伸手想抚摸，可重伤的身体束缚着手脚，让他始终未能如愿。

袁脱微微一笑，搞了几朵野花放在他的鼻子下。

嗅着芬芳的花香，卫可孤长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仔细品味。

袁脱倒也不催他，截下根树干做成铲子准备挖个土坑将曹光山埋了。

“第一把土让我来吧。”卫可孤说道，坚持送曹光山最后一程。

手脚都不能移动，卫可孤就用自己的嘴和牌子，一点点将堆在坑边的泥土拱落，洒在曹光山脸上、身上。

在一边袁脱，越看越不是个滋味，忍不住抢了上来，拖开卫可孤，袍袖一挥，大把的泥土便落到了坑里，三两下间便将土坑填平。

“要不要立块墓碑？”袁脱转过了头，问神情沮丧的卫可孤道。

“立什么墓碑啊。尘归尘，土归土，有钵黄土存身也就是了。”

“道家人本该如此，是我想岔了。好，既然这样，先把你安顿下来。我也好回监狱一趟，把末尾的事了了。”

袁脱身份特殊，在天牢监狱关得时间又久，除了在雕刻工场因为其他囚犯在场的关系，不能乱说乱动以外，在天牢监狱里其他地方有很大自由度，躲牢房里几天不出来也不会有人过问。但能找个由头，不引人怀疑当然是最好。

躺在木床上的卫可孤呆呆地看着枝叶丛生的房顶。这里是袁脱搭建在一棵大树上的树屋。

天牢监狱虽然灵气充裕，是修行的好地方，但毕竟深入地底，阴森黝暗，在里面呆久了气闷得很，还容易产生修士修炼大敌—心魔出现。所以每隔一段时间，袁脱都会出来换个环境透透气。

喜欢清净的袁脱最终在这距离天牢监狱并不算远的地方搭了个树屋，作为临时住所，取名叫散情居，所在的无名山地也因此有了名姓，叫做散情坡。

卫可孤已经在散情坡树屋里住了好长一段时间，断臂断腿早就给袁脱接上，只待慢慢调养愈合。曹光山的死因也已知晓。果然不出所料，曹光山是死在监狱警卫的乱枪之下。

天牢监狱的监控设施非常完备，曹光山从出现到死于非命整个过程，都给摄像机拍了下来。而且监狱方面为了将事件记录存档，将镜头进行了剪接，制成一部长度二十多分钟的片子，存储在光碟里。袁脱就把这张光碟弄来放给卫可孤看。

深入地底的天牢监狱为了保密，入口建在一座木器库房里，另外在地面上设了一个名字叫做红双的林场作掩护。不了解底细的人根本不可能发现林场场部底下还有一座规模庞大的监牢。

四个月前，胖子曹光山忽然出现在红双林场，到处乱嚷嚷着找卫可孤和天牢监狱。

红双林场工人真实身份都是监狱警卫，哪会告诉曹光山真相，一个个都推说不知道这里还有监狱存在。

如果曹光山到此为止，绝对可以逃过生死大劫。

但胖子偏偏不死心，花了好几天功夫把林场各处翻了个底朝天。

怎么说曹光山也办过不少案子，对查找踪迹这类事还算比较熟悉，终于借着一些蛛丝马迹，在木器库房找出了监狱入口。

监狱地面警卫为了不泄露秘密，随身配备的除了几把老式步枪，就是橡胶棍、劈山刀了。这些简陋武器怎么能拦得住曹光山。三十余名警卫给轻松干翻，接着，曹光山就闯进了天牢监狱。

卫可孤看得清清楚楚。刚刚闯入天牢监狱的曹光山可谓威风八面，所向披靡，一连突破四道关卡，把监狱警卫打得人仰马翻。

可正当曹光山准备突破第五道关卡时，异变陡生。

曹光山在空中疾弛的身形突然一滞随后向下急坠，护身的正气圈和黑金护甲也消逝无踪，胸腹部位当即身中数弹。

正阳修士肉体强横，导致曹光山送命的并不是这些子弹，致命的伤口来自头部。

落在地上的曹光山明显还搞不清楚形势，还想着抬头察看情况。可没等他抬起头，一发大口径狙击步枪子弹就击中了曹光山头部，从左边额头射进，颅后穿出，瞬间把脑浆搅成了一锅粥。

曹光山丧命后，随身黑金杖发出闪亮光华，自己翻腾而起，化为一道黑箭，从天牢监狱里冲了出去，不知所踪。

除了带回来记录曹光山死亡原因的光碟，袁脱还传授了几手本宗拿手功夫给卫可孤。袁脱是极喜欢卫可孤的，对他一身资质更是垂涎欲滴，恨不得扒拉来雾锁宗，改换门庭，继承自己的衣钵。

可惜正阳宗传承特异，改换门庭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既然卫可孤不可能投入雾锁宗门下，袁脱限于祖训，自然不能传授雾锁宗看家的御刀术给他，只好传授碰巧得来的雷明宗真气束。

雷明宗是千年前的道门武修大派，后来不知为什么烟消云散，不再存于世上。

雷明宗最出名的技艺就是能将存于体内的法力转化为极具杀伤力的真气，从而凝结成束杀伤敌人，所以定名雷明真气束。这一点倒是跟佛门火焰刀、拈花指相仿。不同的是，雷明宗的真气束无形无质，更难以防范。

袁脱雾锁宗的御刀术以及雷明宗的真气束都需要一套固定的真气运行脉络。袁脱以及雾锁宗御刀术脉络已经成形，想修习真气束除非自废武功，将自己御刀功给废掉。

正阳宗向来以修习外门武功为主，加练雷明真气束倒是一点问题没有。更重要的是，雷明真气束一旦练成，神鬼莫测，收放无形，是一门极度阴险的偏门功夫。这一点倒是很对卫可孤的脾性。

所以卫可孤修练雷明真气束的兴致很高，虽然手脚还有绷带绑着不能使用，但是早将法诀背得滚瓜烂熟，每天都在疏通气脉，建立支撑真气束运行的经脉网络。

几天下来，卫可孤大有收获，运行真气束的脉路已经记熟，只待手脚伤势恢复，就可以正式修习了。

正阳修士不光肉体强横，恢复能力也是颇强，在散情坡树屋住了一个多月后，卫可孤的伤势已然好了大半，手脚运用起来也没有太大问题了，也开始正式修习雷明真气束。

只是这么一来，卫可孤在树屋里再也呆不下去，整天跟袁脱吵着要回莫干山。如果不是散情坡周围群山环绕，道路蜿蜒曲折，找不到出路。不然的话，卫可孤早就一个人跑下山了。

每天练完功没事的时候，卫可孤就按从文同那学到的方法制做法术子弹。随着法力精进，卫可孤已然可以自己制作法术子弹了，只是因为初次制作，再加上符咒极其复杂，制作进度十分缓慢。

这天一大早，卫可孤按照惯例下了树屋，在林间空地练了一趟拳脚，看袁脱到来，又是缠上去询问回莫干山的事。

“你就这么想回去吗？”袁脱问道。

对袁脱的话，卫可孤大为不解。自己伤情好转，自然是要尽早回到宗门去，难道还回天牢监狱不成？

“虽然我对你们正阳宗不太了解，但是从曹光山的死，还有你莫名其妙进了天牢监狱来看，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

顿了一下，袁脱看看卫可孤略有所思，继续说道：“天牢监狱虽然神秘，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天牢的存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据我所知，修行界对这个专门关束修士的监狱多少知道一些。只是被关的都是罪行深重的宗门弃徒，他们不想管而已。当然，知晓天牢存在的仅限于那些修行界的头头脑脑，普通子弟是不会知道的。你们那个掌门大师兄，整天跟政府的人打交道，怎么可能不知道世间还有这样一个监狱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