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
王家自宋朝末经营商铺,屹立在洛阳城中已有百年,生意遍布商行,酒肆,客栈,王家家主王彰与洛阳商人为讨好朱元璋每届文武魁首彩头都是花费了一番功夫,今年的文试魁首将得到唐代以书法闻名的颜真卿真迹中兴颂,价值连城不可估量。
武试魁首将得到黄泉刃,铸剑大师欧冶子用神铁和圣水锻造出名震天下的第一剑湛卢,残留的神铁由师弟干将耗费两年时间锻造出锋利无匹长六寸的黄泉刃。
中兴颂亦或是黄泉刃无一不是至宝,王家花费重金请了不少武林高手把守,就连江湖中最为神秘的阎王阁也派出两名高手协助王家守护重宝。
蟒皮为鞘的黄泉刃被萧玹细细察看过后放回金线绘制的檀木盒中,合上盖子将锁扣放下,朱曦与王彰手持铜锁一左一右将檀木盒上锁,萧玹收了檀木盒捧给羽林军统领罗盖,由羽林军暂存中兴颂与黄泉刃。
交接过后已近午时,太阳炙热悬挂在天际,王彰早已在正厅中设下盛宴款待汝阳公主一行,王家正厅十色珠宝镶嵌的牌匾写着财运亨通四个字,横梁上镶嵌金角,显出王家财大气粗。
王彰为主人坐于首位,右首处坐着身份最为尊贵的汝阳公主,而后是永安郡主,再之后便是萧玹,左首处是王彰邀约来作陪的洛阳富豪。
与萧玹对坐的恰好是王彰嫡女王莲,眼眸之中妩媚流转身姿妙曼不似有孕,萧玹竟愿雪鸢所言是信口胡诌,淡淡一笑挪开了眼,雪鸢古灵精怪却重来不会撒谎,王莲当是与驸马都尉谢达有染。
王彰捧起酒杯起身面对朱曦弯腰拱手道:“汝阳公主,永安郡主,镇抚使大人,驾临王家,王家蓬荜生辉,在下先干为敬!”
杯中酒皆是一饮而尽,侍奉在侧的婢女们上前为贵客添酒,萧玹摆手示意勿需添酒:“酒后误事,王员外的心意,萧玹心领。”朱曦与朱玉英同样不欲再饮推了盏,王彰急忙令人将酒换为果酿,王彰浸淫商道数年巧舌如簧,只一人便将气氛活络。
王莲起身双手端起茶盏面对朱曦盈盈施礼道:“前几日被大夫诊出我已有身孕,只能以茶代酒敬汝阳公主,不周之处还望公主见谅。”
朱曦显然不知王莲此话何意,微微点头将酒杯执起尚未开口便被萧玹泛着寒意的话打断:“岂止不周,简直是放肆!待汝阳公主若无敬意,何须惺惺作态!”
此言一出所有视线都凝聚在萧玹身上,萧玹眸光流转间映出深邃带着森冷看得王莲手脚冰凉,朱曦不知萧玹为何如此失态,放下手中酒杯轻声唤道:“玹儿?”
萧玹起身看向面露尴尬的王彰冷冷道:“王家此宴,宴无好宴!萧玹失礼,就此告辞!”萧玹说完愤然离开,朱玉英自是知晓萧玹怒从何来,声音柔和却又令人不容置疑:“王员外,各种缘由你应当知晓,镇抚使大人并无意针对于你,此事莫要放在心上。”
萧玹怒气冲冲走出王家,等候在外的施昊立即上前拱手施礼道:“萧大人。”萧玹脸色缓和了几分:“汝阳公主与永安郡主尚在王家,你好生候着,莫要出了差池。”
洛阳城原本就热闹加之文采风流的少年,武艺超群的翘楚蜂拥而至街道上人流如潮,小贩的叫卖声绵延不绝,最为繁华的酒肆莫过于靠近洛阳河的识君楼,取自于,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识君楼左侧是一幅对联,右侧是一张巨弓与红心靶,文者对联工整,武者红心中靶,皆可在识君楼中奉为上宾,酒菜钱全免,萧玹信步不知不觉而至,方才在王家只动过几箸蔬菜,此刻腹中饥饿累累,越过阶梯方要入内,却被小二至门口拦住,小二赔笑道:“对不住姑娘,现在楼中已客满。”
萧玹点头转身正待离开,身后传来男子浑厚声音:“镇抚使大人且慢!”萧玹并未着官袍而是最为普通的女子锦袍,眉头微不可察的轻轻蹙缓缓转身看向开口的男子。
开口唤住萧玹的男子年近不惑蓄有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八字胡,双臂环绕一柄长剑而立,眼眸之中无悲无喜:“镇抚使大人,我家阁主有请。”凭此一言,萧玹已知眼前男子便是雪鸢提过的魏胜,萧玹点头拱手道:“有劳魏前辈。”
识君楼中最好的厢房三面临景,宽阔屋中仅坐用素白面巾遮住倾城容颜的姑娘,露出的双瞳如秋水一颦一笑间顾盼生姿,玉葱般的指尖转动桌上茶杯,此刻心境并不平静,敲门声传来手指松开了茶杯,门被推开萧玹踏入屋中,身后门被魏胜自外合上。
萧玹眸光之中若有所思却最后恢复疏离,拱手客气道:“见过慕阁主!”一语便道破了阎王阁阁主慕倾身份,慕倾似是松了一口气,袖口笼罩的手掌却骤然紧握,坚硬指甲刺得手心生疼,却比不上心口痛疼的半分。
眼眸之中的惊涛骇浪迎向萧玹目光前尽已收敛,声音之中有着娇媚起身道:“方才眺望楼下景色之时,恰是见到镇抚使大人身影,特请镇抚使大人一叙,冒昧之处,请大人见谅。”
阎王阁中杀手如云在江湖中向来神秘,素有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收人钱财□□,江湖上诸多无头案尽皆出自阎王阁之手。
阎王阁阁主慕倾却是呼吸清浅不似有功夫,顺着慕倾指向的位置坐下,门扉轻推小二在萧玹身前添置碗筷,慕倾开口道:“再加三道菜肴,清蒸鲂鱼,牡丹饼,蜜汁江米藕。”
待小二斟茶之后退下厢房中又复安静,萧玹淡淡笑道:“我与慕阁主素味平生,慕阁主倒是目光如炬在人群中将我识得。”
因骤然用力,手心中的茶盏磕得手心生疼,慕倾低下了头不让萧玹看见此刻眼眸中透出的失落,玹儿,我想了你四年,思之如狂,你教我,如何不能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你?
低垂的眉眼再次抬起,眼眸中已恢复平静,白纱遮住的容颜淡淡一笑声音有着娇媚:“镇抚使大人以女子身立于朝堂,莫说江湖,就连平常百姓何人不知镇抚使大人?慕倾神交已久,只盼能与镇抚使大人交个朋友。”
萧玹轻饮茶水言语中客气疏离:“我哪里有如此名气,慕阁主说笑了。”桌上的几道菜肴慕倾尚未动过,黑眸中有着一闪而过的宠溺,将恰好放在萧玹身前的白灼豆腐不动声色挪开:“我方才点的菜,尚未动过,镇抚使大人请。”
满桌菜肴两人分食,待食足之后萧玹起身告辞:“多谢慕阁主款待,我尚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慕倾将萧玹送至门口,见到萧玹袅袅婷婷背影消失在眼前,能相见却不能相认的矛盾挣扎在心尖蔓延喃喃道:“玹儿,你如今是锦衣卫,要我如何能与你相认?亦或是我得了这天下,才有资格与你并肩?”
算算时辰王家的宴应当已散,萧玹惦记着朱玉英心尖溢满甜蜜,回燕王府的路步伐轻快恨不能立即见到朱玉英容颜。
王家送走了公主郡主两位贵人,王彰将王莲送至闺房,合上了门屋中仅父女两人,王彰坐在椅子上示意王莲坐在身旁:“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怀了驸马都尉的孩子便已犯下欺天大罪,今日还在汝阳公主面前拿乔,腹中孩子不能留。”
桌上茶壶茶杯被王莲袖口挥动间落地决然道:“谢郎风流倜傥,谁说男子不可三妻四妾?这孩子是我唯一和他在一起的机会,我决不能没有这个孩子!”
王彰气急败坏一巴掌扇向王莲白皙脸颊:“王家传承百年,你是否想要毁在我手里,你这个不孝女。”门口传来婢女声音:“老爷,代王在厅中求见。”王彰指着王莲鼻头道:“你哪里都不准去,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代王朱桂身着王爷常服坐在正厅中眼眸透出杀意,随身亲卫杨林与杨树身着黑色劲装手按剑柄而立,王彰挤出了笑容满面快步走入厅中,面对朱桂拱手施礼道:“王彰拜见代王!”朱桂冷冷一笑缓缓道:“起身吧。”
婢女捧着茶盏走入厅中,王彰急忙接过放在朱桂手畔,讨好道:“代王驾到,蓬荜生辉,王家荣幸之至。”朱桂不欲拐弯抹角眼眸中尽是森寒之意,自怀中掏出一只玉瓶:“这里有一颗麝香丸,王员外,辱及皇家颜面此罪可是寻常商贾可担下的罪?”
王彰颤抖跪在朱桂脚下作揖道:“代王,是小女一时糊涂犯下这弥天大错,我这便让小女吞下这麝香丸,今日便将她许给他人远嫁他方,望代王恕罪!”
王彰是商人提出了对双方都有利的法子,朱桂蹲下身子将麝香丸放入王彰手中:“王员外果然是个明事理的,若王员外狠不下心,我留下侍卫助你。”
朱桂说完淡淡一眼掠过杨林,杨林点头拱手,王彰握住麝香丸颤抖起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请大人随我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惨叫声自后院传来,杨林出现在厅中朝朱桂拱手道:“代王,事情已办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