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的越来越晚,她只好加倍小心,从林子中穿过。
期间路过临华宫,偶然从外望进去,昔日高大巍峨的宫殿到此刻竟显得黯淡了……
皇宫中就是这样,一切体面,都是住在里面的人给的。君不见她住进芳华宫前,那是怎样一个荒凉地方。
江晴晚收了收心,再抬头,凤栖宫已经近在眼前了。
她沿着上一回的路,进到皇后卧房。
进去之前,江晴晚靠着窗户听了许久。在确定里面悄然无声后,她才摒住呼吸,推开窗——
阿瑶居然坐在里面。
正抬起头,往她的方向看来。
穿着和她梦里一样雪白的亵衣,跪坐在那里,面前一盘棋局。
盛瑶怔忪之下,嗓音不觉便从喉间溢出:“你……”
江晴晚小心翼翼地翻窗进去,也不顾雅观不雅观了:“阿瑶,我好想你。”
盛瑶的神情瞬间冷下来:“贵妃来我这里,不能走正门吗?”
江晴晚面露哀怨:“阿瑶,你还在生我的气?我怎么会薄带二殿下呢,那孩子真的好可爱……好像你。”
而且一点都不像皇帝。
有时候,看着聂泓较大皇子秀气许多的眉眼,江晴晚甚至会想,自己与阿瑶如果能有孩子,大约就是聂泓这个样子……长得像阿瑶,多好。
不过也仅仅是想想。
再如何,她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江晴晚喟然一叹,随后轻声道:“阿瑶,外面有人吗?”
盛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怎么会有江晴晚这种人呢?上一回,两人之间那样的气氛……绝对可以说上一句不欢而散。可在现在,江晴晚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她见江晴晚朝自己走来,条件反射地颦起眉尖。而江晴晚见她这副神情,像是完全不明白自己有多么惹人心烦,反倒满面忧色:“阿瑶,在凤栖宫里过了这样久,真是委屈你……”
盛瑶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江晴晚又道:“皇帝的话锋越来越偏向早日将阿瑶你……”她停了停,确认对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才继续说下去,“不管怎么说,只要能撑过这一回,就是好的,对不对?阿瑶,不要再想着诈死出宫了,我怎么会答应……二皇子是个好孩子,你给他说了很多,对不对?可盛夫人近来若是再进宫,未免太打眼,再怎么也得等到二皇子生辰那天。你呀,还是好好听我的主意,先把所有事情推给周燕回,以后再谋出路,如何?”
盛瑶神色不动。
江晴晚又叹一口气,语气轻轻柔柔的:“你还记得,在青镇的时候,曾给我读过的书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是你告诉我的呢……阿瑶,不要再倔了。”
在她面前,盛瑶依旧维持着那样的神情。
这已经是相当于在自我保护了……盛瑶咬紧牙关,心下实在不明白,江晴晚莫非真的不懂自己此刻是怎样毛骨悚然。
☆、生辰宴
皇帝疑心病发作,赐死皇后的事被无限后拖。
二皇子生辰宴到来,穿着喜庆衣裳的小家伙无比惆怅:“荣母妃,母后真的不能来吗?”
江晴晚摸一摸二皇子的小脸,指尖传来无比柔滑弹性的触感。小孩子就是这点好,皮肤嫩滑,而不像自己……
虽说说起来,自己也就十七岁而已。
她柔声道:“二殿下很思念皇后娘娘吗?”
聂泓的戒心已经在一个月的相处中被消磨的差不多。他依然谨记盛瑶的教诲,却也觉得,荣母妃并非坏人。至于父皇……聂泓已经经历过一次冷落,别说此刻母后还在愈发凄凉的凤栖宫里。明徽帝待他的每一点软言软语,都会让他想起先前母子二人空守寂静宫闱的场景。
于是他很放心地答:“是,泓儿很想母后……荣母妃,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母后呀?”
江晴晚十分怜惜他:“待会儿你外祖母也要来拜访,到时候,泓儿与外祖母叙完话,就乖乖去外面玩,留我与盛夫人谈一谈,好不好?”
聂泓思索一下:“……好。”
盛夫人总算等到时机,前一晚上几乎一夜未眠。等天亮,便匆匆换衣梳洗,吩咐下人驾车往皇宫去。
自家老爷说,皇帝一个月来上朝时总是神色萎靡,许是身体出了什么事情。盛夫人胆战心惊地听,偶尔心里还会冒出十分大不敬的念头——皇帝最好就此病下去,不就没有耐性对瑶儿下手了?
至于荣贵妃……不出所料的话,她这次进宫,也要与那女人直面相对。外孙现在被养在那女人宫里,真不知过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