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轿子上心急如焚,数次撩动帘子,看窗外街景。
大清早的,路上还很安静。早晨的风略带一点凉意,有跳着担子的行人从身边走去……
树上的叶子飘飘摇摇,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有蝉在鸣叫,知了知了的,听得盛夫人愈发心焦。
直到皇城若隐若现,她才端正坐好,只是依然神思恍惚。
她的女儿……从小到大,都极有主见,却依旧懂事的让人心疼的女儿。
二皇子的生辰宴摆在下午,这会儿,盛夫人直接去了芳华宫。
荣贵妃刚送走皇帝,眉眼间还带一丝慵懒气息。听闻盛夫人已经到了的消息,她一怔:“这么快……”
然后吩咐身边的宫人,去唤二皇子起身,收拾一下,带到这儿来。
很快有宫人来回话,说二皇子早就收拾齐整了,正乖乖在房中练字。
江晴晚叹一声:“真是个好孩子……”阿瑶将聂泓教的太好太好。
盛夫人见到荣贵妃时,她的外孙,也坐在贵妃身边,用着早膳。
引她进来的宫人很快退下,聂泓抬头看过来,发觉是外祖母,于是看了江晴晚一眼——江晴晚微笑着向他颔首,聂泓这才从凳子上蹦下,跑到盛夫人身边。
这样的小细节被盛夫人收入眼底,她心底倏忽一凉。
江晴晚用这样短的时间,就收服了二皇子……以后呢,外孙还能不能与女儿齐心?
贵妃还真是好手段。
她给贵妃行了礼,在对方微笑的神情中俯下`身,说了几句关切的话,便摸摸外孙的头,让聂泓重新坐回座位去。
聂泓却摇一摇头,讲:“荣母妃说有话要与外祖母讲……泓儿先出去了。”
盛夫人一顿,抬头看江晴晚,那女人跟着点头:“是。泓儿出去找奶娘带你转转,啊。”
聂泓笑一笑:“知道啦,荣母妃。”
盛夫人都不敢想,女儿看到这一幕,会难过成什么样。
她更不知道,在此之前,盛瑶是真的想过,将聂泓过继给江晴晚——只要江晴晚能帮忙,让她离开。
盛夫人坐上聂泓原先坐的位置。屋门被打开,然后再关上,房子里就只有她们两人。
面前的女人……其实该说是少女吧,她想,江晴晚这年纪,比瑶儿小五岁,自己生瑶儿又晚……如若不然,给自己当孙女都行了。
可在现在,对方只是那样轻轻地笑着,就能掌握她女儿的生死。
这实在,让盛夫人放不下心。
江晴晚说:“好久不见,伯母别来无恙?”
“伯母?”开口一句话就把盛夫人惊住。
“对呀,”江晴晚拢一拢耳边垂下的发丝,很不经意地说,“七年前,我是把阿瑶叫姐姐的……现在,叫夫人您一声伯母,也不为过吧。”
她说“阿瑶”时,用的是十分亲昵的口吻。盛夫人仔细分辨了,再看对方,便有些不甚明白。
莫非,江晴晚是真心的?
江晴晚又道:“伯母也不要觉得我不懂事儿……毕竟眼下只有你我二人,对吧?陛下近些日子身体不适,一心只顾着这个,倒是没想到要把阿瑶怎么样。但依我看,只要陛下稍微恢复一下,阿瑶的处境就又堪忧了……”
盛夫人试探着问:“贵妃这样说,是有什么法子了吗?”
江晴晚的眼睛微微眯起一些,还是笑盈盈的,声音里却掺杂了些别的东西:“不瞒伯母,我前些日子去见过阿瑶……她现在过的,怎么说,还是心里有事儿,所以……”她语调拉长一些,给盛夫人留足了想象余地,才继续道:“清减了许多呢。”
说着,面上也透出一些忧心。
如果不是出自真心,那这荣贵妃,还真是个把握表情的高手。
盛夫人看着江晴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她依然在迟疑,而显然,荣贵妃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才有这样多铺垫……
“原本,这些事情,我是不想告诉伯母的。”江晴晚道。
盛夫人回神,戏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