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真心后悔。”说完之后,安甯语猜想纳兰梦会和以往大发雷霆,结果一声不吭静的让人害怕,“嘿,你干嘛不说话了?”
纵使纳兰梦努力的压抑,但身体有点抖,紧接着哽咽起来,就算不用闭眼已经天黑,伸手不见五指,但安甯语还是可以勾勒出纳兰梦那憋屈样,“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你犯得着那么认真吗?”
“我…不…我不…想和你...你…说话。”哽咽让纳兰梦都无法连贯的说完一句话。
“噗,你…结…巴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安甯语特别爱损纳兰梦,可能最近被她害惨了,想说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别哭,一点都不像你。”
“你…你讨..你讨厌。”说完纳兰梦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在说话,等调整好情绪稳定之后才重新开口,“喂,睡了吗?”
“这个时间,这种地方,还没。”从来不是在家就在店铺里的安甯语还从来没有在外面过夜,更别提在林子里,再疲惫也无法令她入睡,追杀她们的人不知道会不会找过来,还有潜在的猛兽都在威胁两人的生命。其实她也恐惧,不过她的性格决定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她都必须表现坚强,软弱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至少失去理智的判断力。
“其实你人不坏,为什么要让每个人怕你。”看来纳兰梦伤的不轻,不然她怎么会说出一番褒奖安甯语的话,她们可是天敌。
“我救你是顺手而已,你不用太感动,更不要跟我假装跟我很熟络。”只要稍微感觉到有人试图靠近自己,安甯语就会表现的很警惕,并示意对方离她远点。刚才纳兰梦那番感性的话是一个信号。
相处下来纳兰梦似乎也摸清了安甯语的脾气,很多时候她毒舌但心肠不坏,“奈何要把自己封闭起来,难道一个交心的朋友也没有?”
“曾经有,但后来发觉我并不需要,所以不用给我来煽情这套。”轻描淡写的回答不足以掩盖安甯语内心的悲伤。
“什么叫不需要?所有人都需要朋友。”越发深入的了解,让纳兰梦觉得安甯语如同一个无底洞,心里有一个填不满的深坑,阴暗痛苦。
“除了我。”轻松的气氛似乎在安甯语一句带着恨意的话而凝重起来,两人彼此都不再说话。
原来,年幼时的安甯语在独自承受不可公开的秘密,用安二少爷的身份纠结的活着,在精神的折磨下濒临崩溃的边缘,一个叫冷筱蔓的女孩出现了,在那段日子里安甯语才觉得不再孤单,有一种踏实的存在感,就算娘亲的冷落在筱蔓那里可以寻找到片刻的温暖。直到后来,安甯语不想在欺骗她,在把秘密告诉她之后觉得从未有的轻松,让人想不到第二天她便人间蒸发了,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不见。
这么多年过去了,冷筱蔓的失踪仍然是一个迷,本以为忘了,没想到纳兰梦无意中挖起了琐碎的记忆,“有人告诉过你不要多管闲事吗?”
“我管的不是闲事,至少墨倪与叶霏的不算是,你的也一样。”虽然安甯语绝口不提,但纳兰梦可以感觉到背后一定隐藏着一段故事,而故事里不仅有冷漠的安甯语,还有一个曾经开启她心灵的朋友存在。
“她们与你又没有任何关系,为何硬要替她们出头,做一些无谓的事?”到现在安甯语还是无法弄懂,纳兰梦的所作所为除了激增两个家族的矛盾之外,没有任何的利益可言,而她又偏偏如此热衷。
“正如你所说,她们如同猎场里任人宰割而无力反抗的猎物,如果不是猎人贪婪,为了一时之快射猎,她们也不至于担惊受怕。我只是想替她们向你们讨一个公道,让她们不要感觉自己孤立无援而已。”
“猎人狩猎是很正常的事,你这样做干涉无疑是破坏规则。”安甯语想说的是,墨倪和叶霏的贫贱的命运决定她们必须接受所谓的不公,过任人摆布的生活,如同林中的猎物生死掌握在猎人的手里。
“你所谓的规矩是谁设定的?难道不是贪得无厌的猎人吗?难道弱小就要注定被打压,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这种制度并不公平。”话语间正气凛然的纳兰梦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完全不像是身受重伤的人,精神支撑着她的意识让她感觉无所畏惧。
“若今日你有命活下来,回去之后莫要再提,别忘了礼部侍郎是怎么死的。”纵然是要挟的语气,但纳兰梦还是感觉到关心之意。
“薛伯伯是我的启蒙先生。统治者固步自封思想狭隘才容不得薛伯伯提出的大同的理念。”礼部侍郎薛怀礼妖言惑众散播不良思想而被压入死牢秋后问斩,至于他们一家被编入奴籍流放三千里,对没有帮到薛家忙,令纳兰梦一直耿耿于怀,“真心的,你人不坏,谢谢。”
第十八节
临近天明,搜救的官兵在溪边发现了两人,那时候纳兰梦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命悬一线。即刻送回城里救治。由于没有线索,这次袭击让扬州城里很多的罪过安府和纳兰家的人人自危,也不知道刺客目标是安甯语还是纳兰梦,唯一确定的是纳兰德非常生气,悬赏黄金万两势必要捉住射伤他家女儿的歹徒。
连日来案件都没有任何进展,姬俞每天都往纳兰府跑,不管怎么说人是他给带出去的,现在受了伤他责无旁贷,多次跟纳兰德赔礼道歉。
海棠如往昔一样端着药,走到了纳兰梦床边,“小姐,外面有人在候着要探视小姐,你要见吗?”
“我什么人也不想见,说我睡了。”想到来人是姬俞便让纳兰梦有点头疼,谁让他来的比大夫勤。
海棠把端着的药放在了桌子上,故意向纳兰梦回话,“那我这就让安少爷和布少爷回去。”
“你说谁来了?”躺在床上的纳兰梦坐了起来追问。
“甯语少爷和布朗少爷啊。”
“那让他们进来。”
“小姐,刚才不是说什么人也不想见吗?”
“多事。”
自从纳兰梦从猎场被送回来之后,刚开始每回有人上门探访都会显得格外关注,后来发现每次都是姬俞,流露出失落的表情,跟随多年的海棠岂会不知小姐的心事,“需要让安少爷回避吗?”
“为何要让她回避?”纳兰梦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小姐不是很讨厌安少爷吗?”
“谁说我讨厌她来着?”
“不然你这几日不停的埋怨她,说她不懂得怜花惜玉、冷血无情、见你受了伤也不到府上探望、铁石心肠…”被关在房子里静养的纳兰梦在海棠耳边不停的数落安甯语的不是,潜移默化让海棠都觉得安甯语有点十恶不赦。
“谁让你多嘴了,快去把人请进来。”经海棠这么一说,似乎也逼着纳兰梦去面对或者承认一些她想要否认的事情或者感情。狩猎场一役,两人在荒无人烟的丛林里剖心置腹的话语,给了纳兰梦不一样的感觉,发现安甯语并不像外表看起来的冷漠,有着一颗敏感而脆弱的心。
说实在,此行安甯语并没有打算过来,考虑到纳兰德在扬州城的地位理,才说服自己礼貌上要过来探视。而且,官府无能多日来的追查,竟没有查到行刺者的任何蛛丝马迹,所以,顺便想说过来向消息向来灵通的纳兰德打听,究竟是谁下的毒手。
走进房中,屋内的布置很雅致,想不到纳兰梦还是如此一面,靠在床边看起来虚弱,但比起那天明显好多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站在一旁,还是布朗替她问,“纳兰姑娘,伤势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