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归途遥遥

「所以现下我们要如何回到天朝军本阵？我现在身上尸臭味还是盖不掉，你乾脆把我放在棺材里，自己身上披个麻，当作是送葬的一路送出城外去好了。」锺玉娃瘪瘪嘴，头戴斗笠，身穿宽敞的灰色外挂，好好地藏住了那一袭黑衣，坐在酒楼的最角落，看着外头风声鹤唳的警戒。

「嬴丹橙下令全国戒备，谁都不放行，无论进出都无法，以燕飞沙的性格看来，这样子的严防会持续到战争结束为止。」公孙迟仅叫了一壶碧螺春以及驴打滚，静静地坐在那儿，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锺玉娃看着公孙迟，慵懒地叹道：「你乾脆把我肢解算了，我这副模样太好认，你揹着一个棺材脚程也不快，乾脆把我五马分尸了，装在麻布袋里，当作是卖肉的行脚商，一路大喇喇地走回去。」

「现在是连交易都不放行。」公孙迟瞇着眼，彷彿在责备锺玉娃还不了解状况。

锺玉娃将自己的空杯斟满了浓茶，凑到鼻间嗅了嗅，淡淡说道：「啧，这茶香归香，还是盖不了我身上的尸臭。」说着将茶凑到嘴边，伸舌舔了舔，「我说扮成卖肉的行脚商，可没说行脚商不能一路硬闯杀出去。我在想，我们可以一路变装，前半段两人杀过去，到了追兵过多的时候，再来分尸易容这一招。过了几座隘口后，再把我的身体缝起来，你拎着我的头颅在前头领路，顺便分散兵力，我的身子铁定跟着头颅走，在后方一路杀去。」

公孙迟听着锺玉娃那个惊悚的发言，辨不出锺玉娃那副懒散模样说的到底是认真还是玩笑话，随随便便应了句：「妳那主意太荒谬了。」

「可是我是很认真地说着呢。」锺玉娃浅浅一笑，手指敲桌，「哪有什幺荒谬的呢？我现下倒是很庆幸自己的身子成了这副模样。其实抱怨归抱怨，我这副身子还挺好用的，你瞧，我被司空雅望砍了手臂、被沈岚砍了头、又被嬴丹橙再砍了一回，如今还能好端端地跟你坐在敌人的酒楼泡茶。」

「别说了。」公孙迟听得是一阵心疼。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锺玉娃幽幽地飘出一句：「还有那一夜你为了怕我夜奔敌营，断了我大拇指。」这话的语气说得就像当年的青楼女子一样，怨念极深，却又听得令人痛彻心肺。

公孙迟猛地抬头，却见锺玉娃左顾右盼，还是现世这个生在将军家的将门之女模样，他这几天总会疑惑，锺玉娃恢复了记忆之后，态度总是让人摸不着猜不透，不知是恨着无常观，还是帮着天朝；亦不知是活在过往，还是专注于现世；更不知锺玉娃是爱着他，还是恨着他。

「玉娃，我当然不可能做出肢解妳这样子的举动，还有提着妳的头，让妳的身子在北朝胡乱行走这种惊世骇俗之举也就免了吧。退万步言，现下的妳不是一受伤就会立刻恢复吗？肢解这种事情也做不到吧？

我们先等个几天，我在北朝有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