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子陌这一举动吓坏了大家,李征气得一把按住辰子陌的肩膀,不再友好相待,面色铁青道:“你这是何意!就算你是三娘的哥哥,也由不得你在我将军府上撒野!看在三娘的面子上,我饶你这一回,你既已拜别了三娘,就请回吧!”
辰子陌把剑收入鞘中,冷眼盯着李征,语出惊人:“我当然要回,我还要带着三娘一起回!”
“你休想!”李征怒目圆睁,护在三娘的灵柩前,对辰子陌铮铮有力道,“三娘生是将军府的人,死是将军府的鬼,谁也带不走!”
话毕,李征大声一喝:“来人!把这个狂妄之徒给本将军拿下!”
众侍卫一听,立刻上前围住了辰子陌。
辰子陌面不改色地盯着这些侍卫,好心劝道:“在三娘的灵前,我不想伤人,更不想杀人,识相的,都给我滚开!”
没有李征的命令,侍卫们哪里敢退,二话不说,纷纷举起手中的刀剑砍向了辰子陌。
辰子陌也不相让,剑从鞘出,跟着这些侍卫们打了起来,从灵堂里面一直打到外面。
刀剑无眼,吓得一些宾客速速散去,除了李征,其他人也都躲到了一边,将军府上顿时一片混乱,灵堂里也是狼藉一片。
三娘的孩子本来在二公子李凌风怀里睡得正香,被这厮杀声给惊醒了,汪汪大哭,气得二公子涨红了脸,大声喊道:“你们别打了!我家小妹都被你们吓哭了!”
听到孩子的哭声,辰子陌心中一咯噔,猛回头盯着二公子怀里的孩子,一时出了神。一名侍卫趁其不备,朝着辰子陌的肩上狠狠刺了一刀,顿时鲜血直流,染红了辰子陌的白衣和手中的长剑,血顺着手指流到指甲盖上,再一滴一滴的嗒落在地上。
李征见辰子陌受了伤,朝侍卫们挥手示意全都退下,接着走近辰子陌,劝道:“公子,你已受伤,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离开吧!”
辰子陌无视李征,忍着伤口疼痛,慢慢走向李家二公子。
李家二公子李凌风见辰子陌步步靠近,小小年纪丝毫不惧,将小妹紧紧抱在怀里,冲辰子陌大声叫道:“你想干什么?你休想伤了我的小妹!”
“这就是清儿的孩子吗?”辰子陌心里默默念道,伸手就想去抱孩子。
李凌风哪里肯让,身子一侧,让辰子陌扑了个空。
婵儿见状,走上前来一边护住三娘的孩子,一边对辰子陌泣涕涟涟的劝道:“公子,你快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就让我家夫人安安静静的走吧。”
辰子陌看着婵儿,怔了一怔,因昨天在寺院外见过一面,知道她是三娘的贴身婢女,便用乞求的声音对婵儿说道:“能让我看一眼孩子吗?”
“这……”婵儿转头看着李征颇感为难,不敢作答。
“抱给他看!”李征双手置后,居然也没有反对。
婵儿将孩子抱在辰子陌的眼前,褥子遮住了孩子的脸,辰子陌轻轻揭开一看,那小脸上长长的一道伤口顿时吓得辰子陌脚下一震,脸色发青。
“孩子的脸是怎么回事?是谁伤了她!”辰子陌猛然抬头,对李征质问道。
李征闭目叹气,一直冷眼旁观的二夫人王氏突然抢言而道:“是她的亲生母亲!”
辰子陌如雷贯耳,晃着脑袋不相信二夫人的话,叫道:“不可能!”
二夫人嘴一歪,冷声笑道:“怎么不可能,当时好多人都在场啊,老爷也在呢!三娘当着大家的面,不仅毁了孩子的脸,还给自己的女儿取名为阿丑。说这样做,她的女儿就可以一世平安,真是荒谬至极!”
“阿丑……”辰子陌喃喃自语道,随即,一把夺过婵儿手上的孩子,吓得婵儿双手发抖。
李征大惊失色,冲辰子陌吼道:“你想干什么!”
辰子陌抱紧孩子,对李征威逼道:“将军若不让我带走三娘,我就带走你们的女儿!”
“你敢!”李征临危不乱,顺手拔出一个侍卫身上的佩刀,亲自上阵,跟着辰子陌打了起来。
侍卫们见此形势,也帮着自家将军一起对付辰子陌。可辰子陌武艺高强,即便受了伤,一人也能顶十人之力,只见他一手抱紧孩子,一手见招拆招,面对这么多对手,打了好一阵,也没败下阵来。
大夫人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又急又气,连声叫道:“你们快别打了,都停下来吧!可别伤了孩子,你们这个样子,三娘如何安息!”
二夫人可没大夫人仁慈宽厚,不但不劝,反而添油加醋道:“老爷,您就退一步,让这位公子带着孩子离开吧。我昨夜里就说了,这个孩子是灾星降世,留不得,现在她的容貌已毁,也算是罪有应得。我听下人们说,现在整个上京城都传开了,说三娘生了个小妖女,这让将军府的颜面何在?如果这位公子能把阿丑带得远远的,这场风波也就慢慢过去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啊!”
李征手一收,转身把刀对准了二夫人的脖子,愤然而道:“好事?要不是你从中作梗,造谣生事,事情会这样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日里是如何对待三娘的,你做的桩桩件件,我都一清二楚!我念你精明能干,又为我生下一双儿女的份上,才一直忍着你。今日,你让我忍无可忍!正好大家都在,我就休了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愚妇!也算是替三娘出了一口恶气!”
二夫人吓得一时软了腿,趴在了地上,一双年幼的儿女见了,跌跌撞撞的跑上前来叫着母亲,二夫人把孩子们搂紧怀里放声大哭。
大夫人到底是忍不住这种场面,上前替二夫人向李征求情道:“老爷,一日夫妻百日恩,妹妹固然有错,但也不至于休妻啊!你就消消气吧,三娘的后事才是当前最紧要的。”
见李征收了手,辰子陌也懒得和这些个侍卫耗下去,一鼓作气把一圈侍卫齐齐击倒在地,收起长剑,哄了哄怀里的孩子,对李征说道:“将军,我可没时间听你们的家务事。你要么把三娘交给我,要么就舍弃你的女儿,如若你再不肯相让,我就把三娘和孩子一起带走!让你连个念想也没有!”
“你!”李征气得怒火攻心,一口鲜血猛然从嘴里喷了出来,依旧坚定不移,斩钉截铁道,“我死也不会让你带走三娘,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
大夫人见自己的丈夫口吐鲜血,吓得脸色苍白,赶紧一把扶住了李征,苦心劝道:“老爷,你这又是何必呢?三娘已经去了,可孩子是活的啊!难道你宁肯留着三娘的尸身,也要舍弃这个孩子吗?”
心系小妹的二公子李凌风听罢,挺身而出,扯着李征的衣袖,说起话来一点儿也不像个六岁的孩子,声音响亮有力:“父亲,你是大将军,你是战场上的大英雄,你为什么要怕这个人?你为何不把他给杀了?你绝不能让他带走小妹,我不允许!”
面对夫人和儿子的恳求,李征内心沉痛,他先是抹了抹嘴角的血沫,然后看着辰子陌始终一副冷若冰霜,无所畏惧的样子,不禁转头暗自沉思:
此人武艺高超过人,全然不把我将军府放在眼里,绝不是我南启国的人,他自称是三娘的哥哥,可那眼神倒像是三娘的情郎,不管这个人的身份如何,我断不能杀了他,因为三娘的的确确是北朔天女阁的人。若此事闹大,必会牵出三娘细作身份。而自己身为南启国护国大将军,不仅窝藏细作知情不报,还将三娘纳为妾,这可是欺君之罪!
李征心中忐忑,即便自己在朝中位高权重,也不可拿着全府性命去冒这个险,如若让此人带走三娘的遗体,必会节外生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有让三娘永远埋葬在将军府才是最安全的。
然这样一来,就不得不舍弃自己的女儿,那可是他和三娘的唯一骨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