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为首男子忽转过身来,看向姚黄眉:
“阁下环视我等三人已久,不知是有何事?”
声音亲和儒雅,却不失沉重之感。
拓跋熙自然和自己的四弟一样,察觉到了姚黄眉的眼神。后者有些发愣,他没想到对方竟是先开了口,顿时心中一惊。
但又一想自己方才的猜测,随即便沉静下来,道:
“敢问,三位阁下姓拓跋否?”
“大胆!”
听到此话,拓跋曜旋即一怒,正欲抽出腰间佩刀,却被拓跋熙止住了。他看向姚黄眉及身边女子,眉宇间似有思索。
“二位可是来自长安?”
拓跋熙没有答话,也是和姚黄眉一样,先是问起了对方来处。
“正是。”
随着姚黄眉确定的回答,拓跋熙微微点头,似乎在意料之中。
“随我入城吧。”
姚黄眉看着三人,便也没过多犹豫,便带着自己的妹妹跟随在牵马少年之后。五人同行,一同到了城门口。拓跋熙从腰间掏出一枚令牌,守卫的门卒只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放五人进了城,整个过程异常顺利。
入城之后,一行人先是走了一段,随后来到了城中的四夷馆。
在魏国,四夷馆主要是由朝廷所设,招待四方来访的宾客。其中分设金陵馆、燕然馆、扶桑馆和崦嵫馆等四馆,分别招待来自东西南北的四方商旅官员。
拓跋熙走在前面,五人一行走进了大门内侧的一间房屋,上面俨然刻着燕然二字。
馆主看到来了宾客,立即靠了前去,刚准备说话时,之间拓跋熙靠到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后者的面容瞬间有了变化,随后便亲自引拓跋熙几人前去,挑了几间宽大的客房,随后便又带着牵马少年去了马厩。
整个过程,姚黄眉全部看在眼里,在魏国,四夷馆的设立大多是由朝廷批准的,设立在国内的大型重镇。而负责承办四夷馆的人既是商人,同时也兼具当地的一官半职,看到这里的馆主对拓跋熙的态度,姚黄眉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猜测。
因为,在整个魏国,进四夷馆不用登记入册的,唯有拓跋氏人。
进了房门,姚黄眉看向拓跋熙兄弟以及那位少年,刚要开口。
拓跋熙却直接道:“公主,可否还曾记得在下?”
听着此话,还不等姚黄眉诧异,却不料身旁的西平公主像是记起了什么,随即便直接上前道:
“你可是拓跋嗣的弟弟?拓跋熙?”
话语中带着惊诧,却又有一分坚定。
从进城门到整个四夷馆的过程,西平公主一直跟在姚黄眉身后,一时间竟没有关注到三人面貌,而当进了房屋,离得近些后,终于认出了眼前此人。
两年前,当今的魏国皇帝拓跋嗣命人到长安向西平公主提亲,而那批使者的领头人——便正是拓跋熙。
然而,时隔两年后,在雁门关的城门初见,竟一时没有认出,直至进屋,西平公主方才打量起面前此人,容貌的巨大变化下难掩的皇族气质,终于于才忆起从前的过往。
姚黄眉听到西平公主一言,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也终于是落地了。
“在下姚黄眉,见过拓跋兄。”
看着姚黄眉的行礼,拓跋熙也终于认定了自己猜想。
“皇兄知秦国已灭,本欲派我前往关中,却不曾想,在此地遇见了二位。”
听闻此言,心情刚刚平复的西平公主随即又红了眼眶,亡国之痛,此时或许仅有自己知晓。
姚黄眉安慰着自己的妹妹,缺也陷入了沉默。
此前,刘裕攻打洛阳时,魏国便派军助秦守关。因为,在进驻潼关的要道旁,必然要经历过黄河这一道魏国的边境。当时,拓跋嗣命人在黄河沿岸阻拦,但不料从南面进攻武关的沈田子却是行军速度极快,打了姚泓一个措手不及,而后晋军围攻长安时,拓跋嗣自知无力回天,便也就撤了军。
“公主莫优,皇兄对你想之甚想,日夜盼着你去到平城。而魏晋两国已然成南北对峙之势,将来必有一战,待他日,我亲自披甲上阵,助公主报这亡国之痛。”
此时,久久未曾说话的拓跋曜也是说道。
“小女子及兄长,谢过二位了。”
西平公主及姚黄眉强忍悲痛,正欲行礼,便被拓跋熙拦下了。
而此时,门外处,之前那位牵马少年也缓缓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