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走进屋内的少年,姚黄眉回想起了此前在城门处的初遇,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因为自己在面对他时,竟不禁有一种甘愿臣服的感觉。
少年的眼睛如鹰一般锐利,但却又有着流水一般的清澈。看着姚黄眉和眼前的西平公主,并未多问,便径直走向了拓跋熙身后。
身旁的拓跋曜看到少年归来,正欲引姚黄眉和西平公主至其身前,却不料拓跋熙将他拦住,随后看向少年笑道:
“焘儿,我有三迷,想与你猜来一试,可否?”
“还请叔叔言明。”
少年看向拓跋熙,不紧不慢地答道。
“一谜,来之何处。二谜,去之何地。三迷,遇之何为?”
拓跋熙一字一顿地说出口中三谜,却并没有指出所猜的是物亦或是人,既没有首,亦没有尾,听上去宛如胡言怪语。
正当西平公主与拓跋曜都在一脸迷惑之时,只见身前少年缓缓答道:
“来之秦也,去之魏也,遇之缘也。此三皆乃谜之尾,而论其首者,五之有二,且男女各一也。叔叔,此谜,可对否?”
听着少年不紧不慢地回答,姚黄眉心中泛起了一阵波澜,当他听到拓跋焘的谜语时,一时也很快想到了是在问自己和他的妹妹。但没想到对此事浑然不知的少年竟是如此才思敏捷,并答得井井有条。
正当姚黄眉思索时,面前少年的又一番话却更是让他刮目相看。
“秦者,经关中,八水环绕,必养人之肤。魏者,常风沙,旱土满地,肤干而燥也。而常年不在二者之间往来行居的人,初至当地,必会水土不服,而其典型之处,则唇口干裂。叔叔,想必您要和我打的谜,必然是这二位了。”
少年说完最后一句,随即看向二人。
姚黄眉和西平公主一同看着眼前的少年,下意识抿了抿嘴,才发现唇角已然有了自己都未曾发现的裂纹。
“哈哈哈哈哈,佛狸伐儿,果真聪慧。”
听罢少年所言,拓跋熙也是朗声笑道。随后又面向姚黄眉和西平公主道:
“此儿,乃在下侄儿,也正是皇兄长子,拓跋焘,小字佛狸伐。”
随后又面向拓跋焘道:
“佛狸伐儿,不快见过二位长辈。”
拓跋焘看向面前男女,随即作了躬身之礼。看着眼前女子,忽记得在某处似乎见过,但仔细一想却又想不起来。
“拓跋兄,早听闻太祖皇帝曾言,成大业者必为此子。今日一见,果真才貌非凡。”听罢拓跋焘与拓跋熙的全部言语过程,姚黄眉的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敬佩之意,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在这一刻,他便已知晓,这个小字佛狸伐的鲜卑少年,未来,必将叱咤出整个华夏大地的一片风云。
“多谢阁下抬爱。”拓跋焘也是回谢道。
“哈哈哈哈哈,佛狸伐儿。有如此多人对你深加赏识,他日可莫不要负了你父皇及先帝的期望。”
拓跋熙看着拓跋焘,眼里透露出一股长辈般的慈祥,但仔细观察,神情中藏着的还有一片浓浓的的期盼。
拓跋焘听罢,眼神微动。
随后,在拓跋曜的安排下,四夷馆的馆主安排了一桌简单的膳食,姚黄眉和西平公主便去了客房休息了,连续几日的赶路,二人早已疲惫不堪。
……
夜晚,星光明亮。
雁门关的城墙上,拓跋焘看着整片星空。这里没有山脉阻挡,视线异常清晰,他的目光竟是有些出神。
“怎么,想摘一颗星星下来玩?”
脚步声传来,身后,拓跋曜打趣道。
自姚黄眉及西平公主休息后,拓跋熙和拓跋嗣先去了一趟雁门关的守关将领处,审查了部分军政要务。毕竟这才是此次出行的主要任务,而遇到姚黄眉兄妹二人只不过是个运气中的巧合。
傍晚时分,五人相聚一桌,把酒言欢后,便又睡下了。
拓跋焘闲来无事,便到了这城墙之上,守卫戍卒恰好与中午的城门处卫兵换岗,自然认得他,便也没有拦他。
听着身后打趣的声音,拓跋焘没有回头,而是继续盯着这篇浩瀚的夜空。
“来,看四叔给你射下来一颗。”
“嗖!”
一根利箭出弦,放佛刺破了虚无的空间,冲着闪烁的星辰飞速而去,瞬间消失在了夜空里。
拓跋焘回过头,看着这位只年长他六七岁却箭术超群的叔叔。
拓跋曜收起箭袋和长弓,缓缓的走近他身旁,随即道:
“佛狸伐儿,你可知道,今日那位西平公主是何人也?”
拓跋焘摇了摇头。
“那是你父皇未过门的夫人,他一直都心心念念的人。”
听罢,拓跋焘恍然大悟,他终于知道今天见到此人为何如此眼熟。在这一刻,他终于想起父皇寝宫中常挂着的一幅画,不就正是今日的西平公主吗?
“那四叔,她?”
“她此番回到平城,必得皇兄一番青睐和心悦。”拓跋曜说出了拓跋焘不想听到的答案。
此时的拓跋焘也明白了,父皇自登基以来,已有八年之久,但却从未立后的原因。作为拓跋嗣的长子,她的母亲杜灵儿,仅仅是封了贵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