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因为她。
这位亡国的公主。
想到这里,拓跋焘陷入了沉默。
“所以你可知,你要做的应是如何吗?”拓跋曜一手搭在拓跋焘的肩上,用另一只手指着这天空的星辰。
“你要做的,是要在你父皇的眼里,变成一颗耀眼的星。让他知晓,你才是那个能够带着魏国叱咤整个天下的人。”
拓跋焘怔怔道:“我能吗?”
他像是问着拓跋曜,又好像在问着自己的内心。
“佛狸伐儿,你会的。”
拓跋曜看向拓跋焘的眼神里,充满着坚定。
拓跋焘笑了,笑得开怀。
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明亮,眼中,放佛嵌入了一颗巨大的北斗星。
“那四叔,你以后可要永远站在我身边啊。”
“当然!到时四叔为你征战四方,你三叔帮忙出谋划策,我们叔侄三人一起横扫四方,夷平中原。”
拓跋曜与拓跋焘站起身,看着雁门关的前方,璀璨的星光下,格外耀眼。
……
彭城。
刘义隆看着手中的文书,是父亲向朝廷授去的奏表,六人封官加赏的文字赫然映入眼前。刘义隆细细看着每一条,眉头微皱,沉思着。
右侧第一列,王镇恶的名字异常显眼。
“爹的这一步棋……”
刘义隆自言自语着,房间里,阳光洒进房门,身影在正堂来回踱步。
庭院的假山处,流水潺潺,池中一片清澈。而此时,一粒石子落下,荡在池中,卷起了阵阵波纹。
……
建康城,尚书省,内院。
“穆之叔,爹为何会给王镇恶加封这个首功?论北伐功绩,檀道济不比他差,论资历排辈,他更是最浅的一人。”
石桌上,刘义康拿着刘裕亲自书写的奏折,亦然是十分不解。
“义康啊,你可知道。王镇恶与其他五人,有何区别?”
刘穆之双手背于身后,语气却很平静。刘义康来到建康已有五日,抵达尚书省的当天晚上,已是夜深,便直接在府里住了下来。
这几日便开始与刘穆之一起处理着朝廷的各种政务,初来时对此十分生疏,直至现在,却已然能够熟练地批阅奏折,甚至在闲暇之时还能听刘穆之讲一讲治国之道。
对刘穆之来说,既能协助处理尚书省的繁杂事务,还能够帮自己分忧解难,这样一个勤奋的后生晚辈,的确是十分难得。
“是因为?他姓王?”
刘义康转而一想,突然忆起此前刘义隆偶然间和他闲聊过的秦国丞相王猛,而王镇恶,正是其嫡孙。
“这只是其一。”
刘穆之着刘义康,半晌,缓缓道:
“入仕为官,尚有门第之分。而除去王镇恶的其余五人,皆是寒门。本次伐秦的六名主将,也唯有王镇恶,出身高门。若是加封其他几人中的一人为首功,会是何结果?”
刘义康静静听着,陷入了沉思。
刘穆之又道:
“若以檀道济为首功,王镇恶必定不服,而反之,檀道济却未必会。而若以沈沈田子为首功,王镇恶与檀道济应是皆不服也。你可知,又是为何?”
“檀道济虽有功却性情内敛,而沈田子性格激进,难以与人和。”
刘义康想到了两人的性格,随即道。
“此又乃其一也。此六人中,有军功者,三人也,位居高门第者,却仅一人。那你觉得,是加封两个都有军功却同是寒门的其中一人好,还是加封一个身居高门还仍有军功之人好?”
听到此处,刘义康眼前一亮:
“我明白了,爹是想寻求一个最为折衷的结果。若封檀道济,亦或是沈田子,王镇恶与其他一人皆不会满意。檀道济会以孙恩之事激沈田子,而沈田子亦会以私放敌俘为由反攻檀道济。父亲此举,乃最优之选。”
“这世上啊,当两个相差无几的人相争时,结局才是最为惨烈的。若沈田子与檀道济相争,你可知,谁最得利?”
“是朝廷。”
刘义康自顾自道。此时此刻,经过刘穆之的一番细致分析,刘义康终于解明刘裕了其中之意。
“如今的朝廷,虽是一潭死水,表面看似一层清澈,但是,只需一小粒石子,便能掀起水底的泥来。”
刘穆之说罢,便走入了内堂。
良久,刘义康才跟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