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阅读_漫长的婚约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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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阅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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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出借(6)

我站在自己家门前,看着他正要举步下楼。他把帽子向上顶了顶,对我微笑着,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对我说:“当你想到我的时候,露露牙齿,让我知道我能抓到几只海豹。你一定能带给我好运。”我想后来发生的事你都猜得出来,不用我多说。至少你很明白班杰明是怎么想这三天的,因为暴风雨那天我们坐在车里说话时,你曾经问我:“是不是因为你的缘故,他们两个人才会闹翻的?”他们之所以会闹翻,是因为我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没感情的东西。我们没有什么办法改变这个事实,就连战争也没办法改变我们的人性。我没怀孕。班杰明完全忘了他的诺言,变得非常嫉妒。布盖一定是被他逼得实在没办法,才对他说了一些难听的真心话。时间,又再一次地,留下了痕迹。当班杰明知道把我借给他朋友,可是结果于事无补后,他信上从此问题不断,简直像机关枪一样:我是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方式脱掉衣服的;我在另外一个人的怀抱里时会不会感到惶惑;三天之中,我们发生了几次关系;我们用的是什么样的姿势……等等。最令我痛苦锥心的,是他好像着魔一样,反反复复、一点也不放松地问我“是不是很满足”。对,我感到非常满足,从第一次到最后一次,没一次让我失望。我不能对班杰明启口的事,我可以很坦白地对你说: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这么满足。我第一个情人,那个泥水匠?虽然他所带给我的快乐还比不上我在床上的自慰,可是没经验的我很天真地认为,这就是一般女人所能享受到的性快乐。班杰明?为了让他高兴,我总是假装从他那儿得到了满足。时间很晚了。那位跟你在一起的先生马上就要来我这里取信了。我想我已经把所有的事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了。我没有再见过班杰明,也没有再见过布盖。我只是一九一七年很偶然地听到有关布盖的消息,知道他是不会再回来的了。目前,我出去工作养家,尽我的力量把孩子好好养大。两个最大的孩子菲德里克和玛婷,都尽其所能地帮我的忙。我今年二十八岁,只希望把从前的事都忘掉。那个在我生命插曲中的男人说过一句话,我一直对那句话充满信心:我们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时间。永别了,小姐。爱罗蒂·高尔德西尔万星期天晚上把信拿回来时,玛蒂尔德念了两遍,第二天是星期一,她早上又把信拿出来念了两遍。最后一张信纸反面是空白的,她写下几个字:永别了?话说得太早。爱罗蒂·高尔德巴黎市孟加列街四十三号七月十五号星期四小姐:我对你的理解和安慰感到非常感动。你这次信上所提的问题比上次更难以理解,可是我还是再次尽我所能,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我不知道我丈夫调到别的营区后,又跟布盖见过面,并且跟他言归于好。他最后一封信是一九一七年新年那天写的。如果他在写信前见到布盖,那他一定会在信上提起。我也不知道布盖跟我丈夫死在同一战区,更不知道他们是同一天牺牲的。我前封信上提到的“偶然”,并不是指那个跟布盖同居、后来因为“借妻”事件生气离去的那个女人。我不认识什么维罗尼卡·帕萨望。我是从艾哈尔街面包店老板娘那儿听来布盖的死讯。她是我们这一带的“包打听”和“广播电台”。一九一七年四月的某一天,她对我说:“你丈夫的好朋友,那个周末跟他一起摆地摊,绰号‘爱斯基摩’的,也死在德国佬手下了。我是从我侄儿那里听到的,他常常去小路易的咖啡馆,在阿美洛街上。”如果布盖写信给小路易,说他跟我丈夫和好的话,我打心底感到非常高兴,而且我敢说他们的和好绝对不是假的,因为他们两个都不是虚伪的人。无论在任何情况下,班杰明都绝对不会趁着“意料不到的机会”,去报他的一箭之仇。凡是认识他们两个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反过来说,不管他们两个和好了没,我可以担保,班杰明绝对会尽一切力量帮助他朋友,而且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住他的性命。至于鞋子的问题,我觉得实在荒谬透顶。我想了一下,结论是他们的确可以互换鞋子。我丈夫很高,可是布盖也不比他矮。如果我有心情笑的话,我可以发誓,当我念到有关交换鞋子这一段时,邻居一定都能听到我的笑声。毕先生所调查的结果,我想我都告诉你了。可是今天我还是自动从工作地点打电话给他,准许他把所有跟我丈夫死亡的有关资料都告诉你。虽然我完全不明白你的目的,可是请你相信我,我非常希望你能找到你想知道的结果。祝你好运爱罗蒂·高尔德毕杰曼无孔不入侦讯公司巴黎市里尔街五十二号一九二年七月十七日星期六小姐:昨天我们在伏尔泰码头的画廊谈话后,我仔细地翻阅了班杰明·高尔德的卷宗。我告诉过你,我自己没有亲自调查这个案件,而是我的合伙人,也就是我弟弟厄涅斯特经手办理的。他很详细地把他所能搜集到的人证、物证都一笔一笔地记下来。你一定能了解,我们受托办理的,只是证明班杰明·高尔德下士已经死亡,其他与他死亡无关的事,我们一概不过问,所以我们的调查是有一定范围的。&nbsp&nbsp&nbsp&nbsp

妻子出借(7)

话虽如此,我还是可以解答几个你感兴趣的问题。一九一七年一月八日星期一,法国军队在巩布勒的救护站设在一座两层楼的建筑里,巩布勒村的正北,离一条法国建筑部队临时搭建的铁路线不远。救护站只使用了这栋建筑的一半,另一半由英国军队使用。这栋楼在一九一六年联军反攻时,被双方的炮火摧残得非常厉害。一月八日的大轰炸从上午十一点开始,到下午两点结束。轰炸时,二楼的法国救护站部分坍陷。在瓦砾下和大楼附近共发现十三具尸体,包括伤兵和救护站的工作人员在内。中尉医官让·巴布狄斯·圣迪尼的名字,很不幸地也在死亡名单上。班杰明·高尔德下士是当天早上较早抵达救护站的伤患人员之一。按照救护站的医疗纪录,班杰明是头部受伤。轰炸开始时,救护站的人员正预备把他送到后方的一间医院去治疗。一直到我们开始调查前,他的尸体始终没有人去认领,还好我们根据一些生还者的证词,可以证明他确实在战争中死亡。我们有三个证人:一个来自圣文生·保罗的修女护士,以及两个在二楼坍陷前见过班杰明的伤兵。昨天你问了我一个小问题,可是当时我没有办法回答你。我本来以为我们根本没有这个问题的纪录,因为如果我知道答案的话,我应该不会忘记。查了纪录以后,我现在可以正式提供答案了:三个证人都说,班杰明被送到救护站时,脚上穿的是一双德国兵的靴子。他在战壕里为了御寒,换上了这双靴子,想不到突然开始轰炸,所以他就穿着德国军靴被送到法军救护站了。关于这一点,我有一个想不通的问题要请你解答:不管轰炸那天班杰明是否穿着德国军靴,既然你提出这个问题,表示你知道军靴的事情。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小姐,我真的觉得你可以对我坦白说明你在找些什么。这个你一直不愿意让我知道细节的问题,也许我可以很快地帮你找到答案也说不定。我可以找到任何人,这是我的专长。如果你考虑的是我的服务费用,你也不用担心,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告诉过你,我极端喜欢你的绘画作品。那幅长满一大片丽春花的田野是我的最爱。令我难过的是,画下贴的一个黑点说明,这幅丽春花已经卖掉了。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希望能拥有那幅湖畔的金合欢花和刻了三个m的白杨树。你看,我什么细节都没忽略,对吧?当然,我调查时的花费要另外计算。我吃得很少,住三等旅馆,从不喝酒,而且花钱时总是精打细算。请你好好考虑一下。纵使我没有机会为你服务,也请你接受我对你绘画才华的真心恭维。我一定会去参观你将来的每一场画展。没有办法拥有那幅丽春花,将是我此生的遗憾。毕杰曼上毕杰曼个子矮矮的,精力旺盛,双眼有神,八字胡两边往上翘。他头发稀疏,可是梳得整整齐齐,穿戴得非常老式。在大夏天里,毕生无孔不入的毕先生穿着一件礼服长外套、硬领衬衫,打着大花领结,戴着圆顶礼帽,绑着白色腿套。他那大花领结可能只是想让玛蒂尔德知道,他多少也有点艺术家的风格。他用一种稍带怀念的口气说,他年轻时也“动过画笔”,不过只是业余爱好而已。画廊地方不大,他们到最后面坐下,毕杰曼坐在玛蒂尔德对面,膝盖几乎碰到玛蒂尔德的膝盖。他边听边记,在一本年代久远的笔记本上写下丁娜·隆巴迪的姓名、出生年月日,和她过去三年出没过的地方,包括马赛、土伦、乔塔和去加尔丹路上的一个绿灯户。听到这里,毕杰曼眼神一亮,开玩笑地说:“啊呀,终于来了一个比较有意思的调查工作,不像是找寻失踪战士,令人难过得要命。”说完,他立刻加上一句:“你放心,我不会去寻欢作乐的。我向来公私分明。”如果他的调查工作得到令人满意的结果,玛蒂尔德会给他一幅画作为报偿,可是那幅金合欢是绝对不能碰的。那幅画是非卖品,挂在那里只是让别人欣赏的,她要自己保留。毕杰曼只好又站起来,挂上鼻梁眼镜,重新又把展览会场绕了一遍,在每幅画前都重重地叹一口长气。犹豫不决了很久以后,他终于选中了一幅背景是松树的大朵紫红绣球花。当然,他调查时的大小开支要另外计算。在离开时,他对玛蒂尔德说:“我很明白,等我找到这个欢场女郎以后,你对我的信心一定会增加。可是你现在把整件事情告诉我,又对你有什么影响呢?”玛蒂尔德回答说,这整件事情就像那幅金合欢一样,她要保留给自己。这时,他已经一脚跨出画廊大门,整个身体在门框中间。听到这句话,他转头说:“我们来打赌看我是不是寻人专家。我不要你另加服务费用,可是我要帮你找到塞莱斯丁,那个你在报上寻人启事中提到的大兵。”玛蒂尔德不得不助他一臂之力,指引了他一条路:“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他大概有二十五岁吧,金发蓝眼,是奥尔良岛人。他跟班杰明·高尔德同一大队。”毕杰曼再度拿出那本老旧的记事本,靠着画廊的玻璃门,把玛蒂尔德说的都记下来。写完后,他把铅笔放在记事本里,用一条橡皮筋把本子和铅笔都圈起来。他说:“小姑娘,你的绣球花就好像已经挂在我家墙上一样。”&nbsp&nbsp&nbsp&nbsp手机小说阅读m.hrsxb想看书来华人小说吧

妻子出借(8)

为了强调他对这件事情的决心,他拍了一下头上的圆顶礼帽,把礼帽几乎压到眉毛上了。一天晚上,维罗尼卡·帕萨望到玛蒂尔德在巴黎拉封登街的家去拜访她。玛蒂尔德在客厅里接待她。“爱斯基摩”的女朋友的确像小路易形容的一样,是个美女。她穿着一件天蓝色洋装,戴着一顶细草帽,草帽上用天蓝色的珠罗纱滚边,跟她洋装的天蓝色同一色调。她相当羞涩地喝着面前的波尔多甜酒,可能对玛蒂尔德家的豪华感到不自在,也可能不知道怎么面对玛蒂尔德残废的双腿。虽然她来之前已经知道玛蒂尔德的情况,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怎么处理又是另一回事。还好,她慢慢放松下来。一九一七年三月到她工作商店去找她的女人,没说自己叫什么名字。那个女人很年轻,也很漂亮,态度有一点粗野庸俗。她的头发和眼睛都是深棕色的,穿着只到小腿中间的裙子和大衣,戴着宽边草帽,就像那些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一心要征服男人的漂亮女人一样。她说话带着马赛口音,说得很快,显然是极力压抑心里的激动。五个死刑犯中,她只对她男人和布盖感兴趣。整个谈话中,她从来没有提到其他三个人的名字,只是重复又重复地对我说:“我求求你,请你不要骗我。如果你的男人想办法让你知道他还活着的话,你一定要让我知道。我知道他们躲在一起,我会想办法把他们两个人都救出来。”她好像很确定那个绰号叫做“爱斯基摩”的人存活下来了。维罗尼卡问她:“你有什么证据?”她只是回答:“就是这样。”至于第二个生还者,她的说法是:“按照别人的描述推测,第二个人一定是我的男人。不过他身体精神的状况都很糟,所以他后来的情形我简直不敢想像。”说着说着,她忍不住哭起来,泪流了满脸也不擦,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双眼看着地上。维罗尼卡只好把她拉到店后面的存货处,免得让顾客看到。后来她看实在套不出任何可以让她燃起希望的消息,就狠狠地说:“如果你知道什么消息而藏在心里不愿对我说,那你简直就是一个混蛋,没比那些害了我男人的凶手好到哪儿去!”说完就走了。可是现在坐在玛蒂尔德母亲精心布置的客厅里,轮到维罗尼卡·帕萨望开始哭了。她说:“如果布盖还活着的话,我保证他一定会想办法让我知道。可是因为这个疯女人一九一七年跑来找我,胡说八道了一番,让我重新生出一些幻想,痴痴地等了又等。这一等就等了三年半,希望随着时日逐渐破灭。说来说去,都是因为这个疯子对我讲了一些不可靠的话。”她从手提袋里拿出一方小白手绢,轻轻按着眼角,对玛蒂尔德说:“如果你的未婚夫还活着的话,他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知道他的下落,对吗?”玛蒂尔德做了一个手势,表示她不知道。这也是实情。她不想谈起当玛奈克被押送到“黄昏宾果”时,精神已经失常的实情。玛奈克精神失常并没有构成寻找他的障碍,事实正好相反:当艾斯普兰萨提起玛奈克精神失常这点时,玛蒂尔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各军方或者民间的医院去打听。停战协定以后,所有失去记忆或理性、没有家人前来认领,或者没有办法证明身份的,全法国医院里一共有三十多个。跟玛奈克年龄接近的,有十来个。这十来个里面,头发是棕色的有七个。这七个棕发里,眼睛是蓝色的有三个。这三个蓝眼里,没有一个缺手断臂的。虽然如此,西尔万还是到夏特丹、牟城和第戎这三个地方去看了三个蓝眼的。经过这个极度失望的打击,一天晚上,玛蒂尔德实在受不了,拿桌上的盘子和酒杯出气。西尔万看到以后,把这整个寻人事件称为“伤心行动”。虽然各医院的“伤心行动”宣告失败,但玛奈克的存活问题还不能盖棺论定。一个可能性是,失去记忆的玛奈克被德国兵俘虏了,在战后被一些好心的德国人收容在某个家庭里;另外一个可能性是,玛奈克神智仍然清醒,知道如果自己一旦被发现,他家人和玛蒂尔德可能都要被冠上“共犯”的罪名,因而不敢露面;还有一个可能性是,不管玛奈克神智是否清醒,记忆是否存在,他又饿又冷地在路上流浪时,在某地找到一个安身处,而且还碰到另外一个玛蒂尔德。有没有这些可能呢?她只告诉维罗尼卡·帕萨望,就算她永远再也见不到她未婚夫,她也要知道他是在什么情况下失踪的。她惟一想知道的是,那个下着大雪的星期日,在敌我双方的战壕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剩下的她都不太在乎,她觉得这些细节都不甚重要,同时也不甚真实。就拿她坐的轮椅来说吧。别人其实都不需要怜悯她,因为她自己根本不在意,也根本不记得。她靠着轮椅行动已经成了习惯,想都不需要想。如果她想起轮椅的话,那是因为她的轮椅牵扯上所有关于玛奈克的记忆。别的日常生活中的事情,她都不感兴趣,尤其是那些普通人津津乐道的新闻。这个世界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概不知。法国有没有新任的总统?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从前的那个总统,在一天晚上穿着睡衣,从一列开动的火车上掉了下去。可是她不记得那个总统叫什么名字。这些都是真实的事情吗?维罗尼卡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笑容,她轻轻地摇着头,草帽下的黑色卷发也跟着摆动。&nbsp&nbsp&nbsp&nbsp

妻子出借(9)

后来她喝到第二杯波尔多酒时,黄昏已经悄悄地爬上窗棂了。她对玛蒂尔德说:“我很想告诉你我是怎么跟布盖闹翻的,可是他要我发过誓,让我绝对不把这件事说给任何人听。”玛蒂尔德用同样的语气回答,还特别加上了一点巴黎口音:“如果你发过誓,那就千万别对任何人说。”然后换成一种比较严肃的态度说:“不管怎么样,我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大概猜得出来是谁告诉我的吧?”维罗尼卡看了她一眼,然后把大大的黑眼睛一转,像个做错事被大人责骂的孩子一样,很委屈地点了一下头。玛蒂尔德叹了一口气:“其实知道这件事对我也没有太大的帮助。你知道,有时候我想像力太丰富了。就拿那双军靴来说吧,我还可以编出一个很复杂的故事呢。”维罗尼卡听了这话,连眼睫毛都没眨一下。她很优雅地啜了一小口酒,眼睛看着别处说:“跟你在一起我感到很愉快,我都不想离开了。”维罗尼卡这句话为这段幻想时光写下了一个句点。三天后,玛蒂尔德进入第二个又黑又长的时光隧道。第一次是在接到玛奈克死亡的消息后。不过,第二个隧道比第一个还要恐怖。画展结束以后,玛蒂尔德把行李整理好,预备跟西尔万一起回不列敦角。当她正要跟家人出于礼貌共进回去前的最后一次晚餐时,鲁维来电话找玛蒂尔德。她独自推着轮椅去接电话,听筒挂在一个托架上等着她。听筒黑白相间,是她母亲特别精心选购的。她越接近电话,心里就越害怕,拿起听筒时,害怕得简直就要昏倒。这个害怕的心理真实性如何,没有人知道。很可能是玛蒂尔德事后回忆起这个时刻,用改写历史的心理,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假象,借此安慰自己。鲁维刚从他的“军官朋友”那里听到一个极重要的消息:他们在皮卡第区找到了玛奈克和他四个同伴的墓地。他们是一九一七年三月被埋在那里的,每个人的坟墓上都竖了一个十字架,十字架上写着他们的名字。一九一七年三月德军撤退以后,联军在“黄昏宾果”他们两个月前死去的地方找到他们的尸体。一月八日星期一,一队英国士兵发现了这五个人的尸体。出于怜悯之情,英军把他们连着衣服、铭牌,草草地埋葬在一个炸弹坑里,上面盖着一块篷布。鲁维在电话里说:“小玛蒂,对不起这样伤你的心。你知道他已经死了。你什么时候想去那里看看,我会陪你走一趟。我们带西尔万一起去。”鲁维把电话挂了很久以后,玛蒂尔德的前额还靠在托架上,像睁眼瞎子一样试着把手中的听筒挂回去。她挂了半天,听筒仍吊在电话线上挂不回去。她忍着不哭。她忍着不哭。&nbsp&nbsp&nbsp&nbsptxt小说上传分享

奥赛格的金合欢(1)

当天晚上,玛蒂尔德睡在床上,幻想着那个小渔夫背着她在通往湖畔的森林小径上散步,在不列敦角的大街小巷上游荡。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站在自己家门口,看着他们经过,不由得称赞说:“多漂亮的一对!你们看看这种泛滥的友情。”后来,当她从母亲那里学到,没有人使用“泛滥的友情”这个词汇时,她非常失望。她把老太太的台词改了一下,变成:“你们看看这种传染性的友情”,后来干脆又改成“传染性的爱情”。第二天下午同一个时间,玛奈克又来了。玛蒂尔德在花园里等着他。这一次,他坐在铁栅栏外的矮墙上,背对着她坐了一段时间,一直没有正眼看她。他说:“我在苏尔兹有很多很多朋友,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自找麻烦,跑到这里来看你。”她问:“你真的知道怎么教我游泳吗?”他点点头。她把轮椅推近,碰了一下他的背,要他转身看她。他眼睛是蓝色的,黑发卷卷的。他们两人透过铁栅栏,非常正式地握了一下手。他有一只狗、两只猫。他父亲有一条渔船,停在港口。他从来没去过巴黎,也没去过波尔多。他去过的最大城市是巴约讷。他从来没有跟女孩子做过朋友。也许就在这天,也许是另外一天,贝内迪特走到阳台上,对玛奈克说:“你坐在外面干什么?你以为我们都是不懂礼貌的野人啊?大门是开着的。进来吧。”玛奈克回嘴说:“你要我进去让那个红发佬踢我屁股啊?”贝内迪特笑起来,把西尔万叫出来。西尔万对玛奈克说:“你要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叫我红发佬。如果你再这样形容我,我真的要踢你屁股了。你是苏尔兹的朗格奈家的玛奈克吧。你爸爸要是知道我踢你屁股,大概还要好好谢谢我帮他教育儿子呢。你最好赶快进来,免得我改变主意。”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友情从打打闹闹开始,到后来越变越亲热。贝内迪特、西尔万甚至鹰嘴豆,全都马上对玛奈克生出无限好感。几乎每天下午,贝内迪特都要为他们准备点心。她觉得孩子要能吃才算健康活泼。西尔万觉得才十三岁的玛奈克,能在课余之暇帮助他父亲捕鱼,帮助他身体衰弱的母亲做大大小小的家事,可以说是相当难得。放暑假了,如果玛奈克没有跟父亲出海打鱼,或者没有在锯冬天取暖所需的木头,他就会带玛蒂尔德到湖边去。他们最喜欢去的地方是一个背向大西洋的湖滨地带,几乎就在哥狄斯客栈的对面。那儿长满了一片矮林、灌木丛和连夏天也开花的金合欢花,一直延伸到沙滩上。那里向来无人踏足,只有星期天才会有一个留着胡子、穿着讲究、戴着一顶草帽的城里人出现。那个人在离湖滨稍远处有一个渔夫的木屋和一条木船。玛奈克叫他“凶神恶煞”,其实他并不凶恶。有一次,玛奈克帮他把渔网从湖中捞起来,而且还告诉他如何多抓鱼的技巧。他看到玛奈克年龄这么小,可是对捕鱼的常识那么丰富,感到十分惊讶。玛奈克很骄傲地对他解释:“我根本就生在湖底,怎么会不懂这些事呢?”经过这次以后,“凶神恶煞”也被玛奈克给迷住了。当他看到玛奈克和玛蒂尔德两个人跑到他的地盘时,他只是向他们挥挥手,问他们好不好而已。第一个夏天过去了,第二个夏天又来了。玛蒂尔德觉得她好像是在第二个夏天才决定要学游泳的。玛奈克用软木制造了一些浮筒,绑在玛蒂尔德的脚踝上。他往前游时,玛蒂尔德就抱着他的肩膀。她不记得在学游泳时曾吞过水,她只记得从心底散发出一种欢乐之情,对自己产生一种感激的心意,这是一种平生少有的经验。她学会了怎么浮水,学会了只用双手划水就可以向前游,甚至学会了只用双手就可以翻过身来,用仰式游泳。现在细想,她确定她是在第二个夏天,就是在一九一一年那个热浪袭人的夏天,学会游泳的。她在湖里快快乐乐地游泳时,绰号“绅士”的古斯塔夫·拉格朗日,在他忠实的机械工“六分钱”的追随下,赢得法国自行车大赛的冠军。玛蒂尔德那年还没进入青春期,一点胸部也没有;同时,她也没有游泳衣。她第一次下水游泳时,是穿着内裤,光着胸部的。白棉布的内裤下面还开了一个口,这样她小便比较方便。后来,她发现白棉布内裤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晒干,决定干脆光着身子下水,免得麻烦。至于玛奈克,那就更不用提了,他向来是全身赤裸下水游泳。如何把玛蒂尔德弄到“凶神恶煞”的地盘上,就已经是一件相当伤脑筋的事。首先,他们把轮椅推到离沙滩最近的地方,然后玛蒂尔德抱着玛奈克的脖子,让他托着她的膝盖和上身,把她从轮椅上抱起来。他们穿过矮林和灌木丛,玛奈克还要随时伸出一只手,把挡在面前的树枝拨开。他就这样把玛蒂尔德一直安全地抱到湖边,把她轻轻地放在沙滩上。然后他再自己一个人回去拿轮椅,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免得要是有人看到,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跑去报警,那就麻烦了。游完泳,玛蒂尔德的头发干了以后,他们再把来时的一连串动作倒回去,重复一遍。一天晚上,玛蒂尔德的妈妈在她脖子上亲了一下,觉得咸咸的,立刻又在她手臂上舔了一下,很惊慌地说:“你掉到海里去了!”玛蒂尔德从来不撒谎,很坦白地回答说:“我不是掉到海里,海里浪太大;我是掉到奥赛格湖里去的。我本来想自杀的,让·朗格奈把我救了起来。他怕我淹死,决定干脆教我游泳。”&nbsp&nbsp&nbsp&

奥赛格的金合欢(2)

马帝约·杜奈听到了,也对玛蒂尔德的游泳方式感到害怕。从那天开始,玛蒂尔德终于拥有一件说得过去的游泳衣,玛奈克也有一件白底蓝条纹有背带的游泳裤,胸部上有一个盾形纹章,上面用拉丁文写着几个字。玛蒂尔德在学校已经开始学拉丁文了,当玛奈克问她纹章上的拉丁文在说什么时,她回答说那些字没有什么意思,然后牙齿和手指甲并用,把纹章从游泳裤上扯了下来,在游泳裤上留下了一个印子。玛奈克看了很不高兴,说现在人家会以为游泳裤是二手货。暑假过后,玛蒂尔德又回到巴黎郊外奥德易镇一个修女办的教会学校去读书,包括学拉丁文。学校就在她家旁边,她几乎都可以像个大孩子似的,自己推着轮椅去上学。可是出身贫寒、在法国北部某个小城长大的杜奈先生,是个马蹄铁匠的孩子,非常希望他自己的孩子能优优裕裕地过日子。他刚用“自己赚来的钱”在拉封登街买了一栋豪华的私家住宅,并要他的司机每天接送玛蒂尔德上下学。玛蒂尔德不想去记那个司机的真实姓名,所以一直都叫他“飞车手”。玛蒂尔德的法文、历史、科学和数学成绩都很好。上课的时候,她坐在教室最后边,正对着中间的走道。她的书桌是两张并在一起的。修女都对她很好,同学也还可以。课间活动的时候,她就看着她们玩。她感到最不能忍受的是,当一个新同学来的时候,总要想办法向她示好:“我帮你推轮椅,好吗?”或是:“你要不要我把球丢给你?”一九一二年,玛蒂尔德在苏黎世的医院接受完第二次治疗后,告诉她父母,她决定从此住在不列敦角,跟西尔万、贝内迪特、鹰嘴豆,还有老大、老二和老三等狗猫一起生活。两个家庭教师轮流到波爱玛别墅辅导玛蒂尔德的课业,每天三个小时。一位是奥古斯都·杜戴宜先生。他从前是个修士,后来对宗教失去了信心,还俗教书。另外一位是克蕾蒙斯小姐。她是个退休的私立学校老师,一心要报阿尔萨斯—洛林省的仇(编按:阿尔萨斯—洛林省曾被割让给德国),她拘谨到笑的时候一定不把牙齿露出来。她教书的报酬是:以后逢她忌日时,他们要在教堂里为她奉献一枝蜡烛作纪念。后来贝内迪特和玛蒂尔德的确遵照她的心愿,从来没一年忘记过。一九一二年夏初,玛奈克顺利考出了初中毕业升高中的修业证书。他现在每天都跟他父亲出海,因为朗格奈家并不富有,而他母亲的医药费用却很大。可是当他一回到渔港时,就一定毫不耽搁,一口气跑到别墅,带玛蒂尔德去“散步”。他们到湖滨那块他们最爱的沙滩上,周围是金合欢,后面是“凶神恶煞”的小木屋。“凶神恶煞”甚至让他们用他的小木船,所以玛奈克就撑着桨,载玛蒂尔德到运河上去。玛蒂尔德坐在船的后部,直接靠坐在船底,两手紧紧地拉住船舷。当秋天和冬天降临时,如果哪天海上风浪太大,出海太危险,玛蒂尔德那天就可以见到玛奈克。有时候,他借用父亲的马车和那只叫卡达布特的驴子,把玛蒂尔德拉回家去。他父亲是个脾气暴躁,但心地善良的好人;他母亲温柔苗条,心脏有点毛病。他们家养着兔子、鸡和鹅。玛奈克的狗叫做奇奇,是只长毛垂耳的不列颠种猎犬,白白的毛上带着红棕色的点,比鹰嘴豆活泼聪明得多。至于玛奈克的两只灰黑色的猫,虽然非常可爱,但是玛蒂尔德成见已深,觉得这两只猫无论如何比不上她自己的三只猫。玛奈克教玛蒂尔德用绳头打各种各样的水手结:母牛结、帆角结、野猪耳朵结、猪屁股结、鳗鱼结等等。玛蒂尔德则教他玩纸牌作为回报。这些纸牌游戏都是西尔万教她的,什么烧水壶、红狗、夹鼻镜等等花样。其中他们两个人都最喜欢玩的游戏叫做“司戈巴”——要是你手上有一张牌,点数正好是桌上翻过来的牌的点数的总和,你就赢了,同时大叫:“司戈巴!”然后拿一个大栗子放在你手边,作为代币。要是玛奈克输了,他会说:“这是个笨人玩的游戏!”要是他赢了,又是另外一套说法:“玩这个游戏的时候,心算要快哦!”另外一年,大约是一九一三年吧——因为玛蒂尔德的胸部发育得像两个苹果一样,弄得她很不好意思——他们在湖滨小路上找到一只奄奄一息的乌龟。这只乌龟一定是前往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去朝圣,路上饥渴交迫,劳累过度。他们把乌龟收养下来,取名为“司戈巴”。倒霉的是,他们给乌龟吃得太好了,而这只乌龟比克蕾蒙斯小姐还要虔诚。结果它身体一好,立刻又走上朝圣的路了。还有大海。卷着大浪,爆出千层雪花和珍珠的大海。玛蒂尔德紧紧地抱着玛奈克的脖子,紧得令玛奈克都要窒息,在海浪的冲击下,摇摇晃晃地,又害怕又快乐地大喊大叫。每次在海浪里玩个痛快后,下一次又同样兴奋地再回到大海里。游完泳要回家时,玛奈克背着玛蒂尔德爬上沙丘,可是他现在没办法一口气走完。他很生气自己必须不时把玛蒂尔德放下来,喘一口气后再接着走。一九一四年的夏天,离大战爆发前几天,就在这么一次不得不暂停的休息中,玛蒂尔德为了想安慰玛奈克,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不知为什么胆子突然大起来,让自己的嘴唇滑到玛奈克的嘴上。她非常喜欢这种感觉,自问为什么等了那么久才敢尝试。至于玛奈克,他的脸一直红到耳朵,可是她感觉得出来,他也非常喜欢这个新经验。&nbsp&nbsp&nbsp&nbsptxt小说上传分享

奥赛格的金合欢(3)

战争的夏季开始了。玛蒂尔德的哥哥保罗才结婚几个月,可是他太太已经怀着第一个孩子了,所以他就被派到巴黎郊外文森尼堡的军需处去,成为中尉后备军。一天大家一起吃晚饭时,保罗的太太用不容置辩的口气对大家宣布,她认识一个给司令部某重要将领送腊肠的猪肉食品商——你们应该知道我指的是谁吧——在一个月之内,和平就会重新降临人间,谁都不需要动武,因为法国佬和德国佬已经秘密签订了一个停战协约,而且被英国国王、奥地利大公还有不知道谁认可了。现在,我们听到的隆隆战鼓声只不过是为了让大家维持一个面子,有个台阶好下。听到这话,连鹰嘴豆都赶快跑到院子里去呼吸新鲜空气。鹰嘴豆那时候还没有养成随时随地放屁的习惯,否则它一定会放个大臭屁作为答复。八月到了,西尔万也被征召到军中去了,职务是军需员,但只管海军的补给,而且管理的范围不大,不超过波尔多以外的地区。从那时候一直到一九一八年,他可以每个月回到波爱玛别墅一次,听贝内迪特称赞他长得多么英俊,特别是他戴着那顶后面有红球的军帽时。玛奈克的父亲已经超过服役年龄,玛蒂尔德的父亲也一样。虽然大家不会像保罗的太太那么天真,可是也没人能预料到这场战争会拖那么久,久到连刚满十七岁的玛奈克有一天也会被征召上战场。在玛蒂尔德的记忆中,许多第一次都发生在一九一四年的夏天;第一个吻,第一次谎言。在贝内迪特和母亲面前,她跟玛奈克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谈的都是无关紧要的生活小事,或者根本什么都不谈。他们知道当驴子卡达布特拉着他们去什么地方时,他们可以放心地谈话,因为卡达布特是不会去向谁告发他们的。一九一五年的夏天还有一些特别的第一次:第一次嫉妒的经验,第一次惧怕的感觉。从夏朗德省的小报上,玛蒂尔德看到有关玛奈克的花边新闻。他跟一个从利物浦来的金发女郎在不列敦角海滩上公开亮相。那个英国女郎芳名是贝蒂,比他大五岁,已经离过婚。玛奈克大概不会跟她玩“司戈巴”的纸牌游戏,也不会跟她偷偷摸摸地亲吻,他们玩的一定是别的游戏。贝内迪特用一种极其坦白,同时也非常伤人自尊的口气评论说,像玛奈克这种年龄的男孩应该拜师学艺了,这样他以后跟某个乡下女孩结婚后,才能做一个好丈夫。所以他现在没有什么空闲来找玛蒂尔德“散步”,她实在应该体谅他的苦衷的。贝内迪特一边烫衣服,一边说着:“我们有什么办法呢。他已经是大人了,而且我也一直觉得很奇怪,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居然一直没闹什么桃色新闻。”后来,当玛蒂尔德责怪玛奈克有一个星期都没来看她的时候,他转头看着别的地方,一副尴尬羞愧的样子,说他最近工作很忙。当玛蒂尔德要亲吻他的时候,他又把头转开,说他们不应该再这样做,因为玛蒂尔德的父母亲实在对他很好,他不应该辜负了他们的信任和善心。当玛蒂尔德忍不住指责他跟一个英国小荡妇纠缠不清时,他马上沉下脸,一句话也没说就把玛蒂尔德送回家去。他离开的时候,脸色仍然同样难看。玛蒂尔德没有什么办法,惟一可做的就是躺在床上幻想,幻想一些她希望能加诸那个坏英国女人身上的刑罚。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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