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原本灯火通明，此时落在众人眼中却如鬼蜮。三十多人，大多面色苍白，眼珠四处乱转。只怕黑影里突然出现什么鬼物。

霍地，篝火一闪，一个黑影冲了进来。

“谁？！”孙霸急声喝问，抢上一步，拦在石青面前。

“是我。”黑影答道，停身站住，却是丁析。此时，丁析也是满脸惊疑之色。

“怎么啦？有何不对？”

石青从孙霸身后跨出，平静地发问。大厅之人，如果还有两个面不改色的，其中一个就是石青。他虽有些吃惊疑惑，但并不害怕。

石青的平静似乎感染了丁析，他出了口长气，稳住呼吸回道：“左敬亭在外面的街道上招拢了两百多士卒，列阵布防，似乎准备接战。。。”

“原来如此。四大夫担心置身明亮处，易于受到攻击。这才出去布阵。而且，此地也不足以让两百多人展开阵形。”

刘复此时插了一句。石青诧异地望了他一眼，不意此人反应如此之快。

“奇怪得是。。。”丁析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左敬亭的士卒已经集结完毕，四外仍旧传出有人被斩杀的叫声。哪些被斩杀得人是谁？”

“没有人被杀！”石青大声说道，语气格外肯定：“杀死这么多人，没一点动静；世间有这样的人吗？你们很多人知道石闵将军，他能够这样吗？他也不能！”

石青没注意到，他提起石闵将军的时候，刘复一皱眉，眼睛里的疑惑更加深了。

“不错！”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接口道：“这是道中人的手段，一点小伎俩罢了，不足为奇。”说话的是大厅内另一个没有显出慌张模样的――麻姑。

“道中人？什么意思？”孙霸疑惑地问道：“麻姑娘又是怎么知道的？”

“道中人就是修道之人。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么。。。”麻姑回答的很简单，随后脸上现出一丝缅怀，轻声道：“我的师傅就是修道之人，他隐居在大别山深处，修得是出世之道。我自然知道一些修道之事。”

石青若有所悟，难怪大别山一带传说，麻姑入山修行，成了仙女，原来有这层缘由。既然明白是修道之人弄出的伎俩，石青更是胸有成竹，抬手示意了一圈，轻松地说道：“今夜之时，应该与我等毫不关联。我等安生在此休息，不要妄加插手。”

言毕，对刘复一揖道：“原说与刘大人围炉夜话，不想异事频发，耽搁多时。来来。大人请坐，石青还有事请教。”

刘复面露强笑，还礼道：“恭命不如从命。”正待坐下，突听外面响起一声暴喝：“王老三，汝弄此玄虚，岂能吓倒左某！”

刘复一颤。石青探身扶住，温言道：“事不关己，刘大人无须理会。”

刘复点头应是。顺着石青的搀扶刚刚坐到土坯上，夜风中突然送来一阵怪异的声音：“左老四。。。多年。。。兄弟，不顾情谊。。。欲往何方。。。”声音断断续续，忽高忽低，忽左忽右，说不出的怪异。刘复刚刚落到土坯上的屁股，忽地一下又抬了起来。

石青这次没有顾得搀扶，他沉思着，嘴里不自觉地念叨“左老四。。。王老三。。。多年情谊。。。易于何方？难道。。。”一时间，浑然忘我，更不知刘复的失态了。

“王老三！你待怎的！左某部属尽留寨中，不过带了几个多年的生死兄弟，这也不许么！你们不要逼人太甚！”

左敬亭的怒吼在静谧的夜晚格外响亮。石青听后，秀眉一掀，抚掌大笑：“再也错不了拉。”一回神，看见刘复惊讶地望着自己，他粲然一笑道：“刘大人。莫非石青有什么失礼之处？”

刘复黯然摇头，突然忍不住问道：“石主事。不知今年贵庚？”

“哦？”石青笑道：“说来惭愧，石青碌碌无为，至今已虚度十八春秋。”

刘复一翻白眼。虚度？看人家那份沉稳，自己二十四年的修心养性才算是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