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阵阵头痛,我身体逐渐麻木,意识也模糊起来。我感到自己生命正逐渐衰微,灵魂正渐渐脱壳……
我昏厥了……
醒来时天刚麻麻亮。飞行车正晃晃悠悠在山林间穿梭,两侧枝条不时“噼里啪啦”擦打着车身。我躺在车里一时摸不着头脑。怎么回事,飞行车怎么自己飞起来了?
我揉一揉仍旧昏痛欲裂的头部坐起身望向车外。
天哪!我被劫持了!只见车体被藤条紧紧捆缚住,防护罩也没法打开了。两边各是一条粗长新削的木棍,一前一后两个毛绒绒的“怪物”抬着向山下走着。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遇到妖怪了!
简直天方夜谭!难道在做梦?我伸手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生疼。乖乖,真遇到妖怪了!我慌了手脚,冷汗也沁出额头。以前对于鬼怪之说,我从不在意,现在自己竟亲眼目睹并且成了妖怪的猎物。我努力使自己镇定,心底拼命告诫自己:不可惊慌,不可惊慌!
我竭力抑制住呼吸和动作,生怕惊动两个黑怪。还好妖怪没发现我醒来。我悄悄观察四下情况,伺机发动飞行车逃跑。此刻,处在密林中,飞行车根本无法起飞,我盼望能到达一处开阔地,哪怕一小块露出的天空。
两个黑怪牛高马大、力大出奇,一前一后抬负着飞行车在林中穿梭竟如履平地。我难以看清后面怪物样子,但前面的却近在咫尺,尽管看不到面部,仅那一身寸许长的灰毛和突兀的肌肉就足以令人胆寒,我头脑中想象着他们的模样――青面獠牙?目若凶铃?……我不敢想下去。
快到山腰了,那里是丛林边缘,我原本紧张的心悬得更高了。
快了,快了,眼看就要钻出密林,我的手悄悄放到操控器上,只要我一按动启动钮,飞行车便会腾空而起,看样子两个怪物不具备飞的能力,到时他们就奈何不得我了!
这样想着,我满怀信心。突然,后面怪物“呜噜噜”叫一声,停止了前进。飞行车被缓缓放下来。我的心咯噔一下绷起来!前面怪物慢慢转过身来,我慌忙眯住眼装作未醒的样子。从眼缝中,我清楚地看到怪物的模样。那是一张无比丑陋的面孔,虽然不是我想象中的青面獠牙,但足以将一个毫无心理准备的人吓晕过去。称其为怪物一点不过分,一身灰黑杂毛,身体高大,脖颈粗短,腰间围了一条兽皮,如黑熊般勇恶。那黝黑的面部也生满细密绒毛,眼睛不大,圆溜溜的射出令人心寒的冷光,尤其那怪异的口鼻和突兀的额头,马上让人想到“北京人”!不会吧,难不成他们真是类人猿?!
两个怪物绕过来,趴在防护罩上向里张望,口中还“唧唧啾啾”对我指指点点。我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两个怪物看了一会儿便蹲在一边休息起来。我轻轻出一口气,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现在看来,怪物并不急于对我怎样,也并非我想象般恐怖,我稍稍安下心来。
清代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中曾有过新疆怪人的记载。难道,我是遇见野人了?我揣揣猜测着。书中记载:吉木萨尔的士兵因追赶野鸡进入深山中,见悬崖上好像有人站着,于是越过山涧走近去看,那悬崖离地面不过四五丈高,只见有个人形物披着紫色毡衣,脸部及手脚上都是茸茸的黑毛,有一寸来长,旁边还有四五个黑毛人一丝不挂面对面坐着烤肉吃。他们见到人都嘻笑起来,语音既不是蒙古语,也不是额鲁特话,也不是回族话和西番话。声调像鸟声,叽叽喳喳难以分辨。看神情形状,似乎不是妖怪。士兵们于是向他们跪拜,他们忽然扔了一件东西到悬崖下。原来是半只烤熟了的野骡腿。士兵又跪拜表示感谢,他们则摇手。士兵们把这只熟骡腿带回来,足足吃了三四天。还有一例记述野人劫持常人事,讲到:流放到乌鲁木齐的犯人刚朝荣有个朋友与犯人一同到新疆做生意,途中在崇山峻岭里迷失了方向,忽然10余个人从悬崖上跳下,商人们以为遇上了强盗,然而走近一看,他们“长皆七八尺,身毵毵有毛,或黄或绿,面目似人非人,语调啁哳不可辨”。商人们感到碰上的准是妖怪,估计是活不成了,都浑身颤抖地伏在地上。然而两个商人却被这群野人劫持到山坳中,并未受到伤害,只是所骑二骡,其中一只当即被“抽刃屠割,吹火播熟,环坐吞咽”。野人还分熟肉给商人们吃。十几个野人吃饱后,则朝天上发出尖厉的叫声,像马鸣一样。后来,这些野人由“二人仍各挟一人,飞越峻岭三四重,捷如猿鸟,送至官路旁”,并扔给商人两块绿松宝石。商人把它带回家后,卖得的钱远远超过所损失的货物价值。纪晓岚推论说:这不知是山里的精怪还是古木生出的妖孽,看他们的行为,好像不是妖怪,大概是深山峡谷中,本来就有这样一种野人,从古至今一直未与外部世界沟通来往吧。
关于新疆野人,传说与记录不少,看来确有其事。更具说服力的是一部写于80多年前的西行日记《新疆游记》。作者谢彬以北洋政府财政部官员身份,历时14个月,遍游新疆,留下一段弥足珍贵的“野考”资料:“和阗南山有野人,生而有尾,长四五寸,语言服装,皆殊缠回。七八年前,有某缠妇,夫妻反目,逃迷入山,与彼野人同居数年,且育儿女,归述家人,具云如是。又前年大水,河中捞取童尸,亦属有尾。众口凿凿,其事或确。按自和阗东迄若羌,南连西藏,雪山绵亘,广袤所及,杳无稽考。通藏山径,自折毁于董福祥,人迹遂绝。其中番族异种,生息于是山中,为吾人所未知者,必尚居多。苟有探险大家,追幽凿险,从事详查,当能发见伊古以来秘密国家之大部部落与极好领土,仅此有尾夷人一种已也。”
事隔60多载,又有两件重大的野人目击案例,即发生于新疆通往西藏的山路上。1980年11月13日下午5时许,阿里武警直属中队干部王小鹏等执行押款任务,从新疆至狮泉河,途经和田泉水沟时,突然在汽车前右侧150米处,出现一个身高约2米、全身长灰白毛的类人生命,他们迟疑片刻后欲开枪射击,那毛野人两脚直立奔跑,速度很快。另,1983年4月,新疆喀什邮递站的艾买提等两人在上述地区亦发现相同毛野人现象,他们受到很大的惊吓,日后都感到十分紧张和恐惧。
眼前两个怪物无论体型相貌皆与描述中野人无异,我头脑中努力搜寻着更多关于野人的见闻,似乎没有伤人记录。我尽量宽慰着自己,心想假若逃过此劫,往后一定摈弃不随身携带武器的陋习!大约十来分钟后,两个野人站起身不断向远处张望,继而唧唧啾啾争论着什么,还不时回头望我一眼。我又变得惶恐不安,莫非他们要对我下手?我不知他们为何要下手,怎样下手,总之被一种不祥之感笼罩着。
果然,他们向我走过来。我仍旧装作未醒,紧张得不敢出气,留心他们举动。我明白,目前我在飞行车里还有一层保护和逃脱可能,一旦被从车中抓出来,我就真的要任其摆布了。我暗暗思定,做好准备,只要他们一打开防护罩,我就开动飞行车。就算逃不掉,也要拼一次,哪怕拼个你死我活。
以前作为商人时,总要跟对手赌一赌拼一拼,但那都是充分考察预算,动用心机留了余地的。今次却是动物与动物间的最原始较量,适者生,不适者亡!
我看到一个野人从腰后取下一样东西,是件磨制粗陋的铁具,之所以称之为铁具是因为那实在算不得刀,太劣拙了!可就是这样一件东西却令我心惊肉跳,额头再次沁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