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_京畿旧事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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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2)

马金山带着大队警察来到三义庙山下时,远远望见原本富丽堂皇的庙宇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马金山急得直跺脚,狠狠地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头,蹲在了地上……

民谚说:“永定镇街五里长,五里长街半姓康”。在永定镇的买卖店铺中,属于康家的就占了一半。康家的买卖门类很杂,除了茶楼、酒肆、饭馆儿、戏园子之外,还有专门生产煤球儿的煤厂子,加工粮食的面粉厂。永定镇的几家妓院、赌场、大烟馆儿,也全是康家开的。要论起有钱来,永定镇谁也比不过康家。

相传,康家祖上是天津静海县的。那儿是个出太监的地方,康家老祖自幼便净了身,托人找门子进了宫,侍候那些宫墙里的大人物。可是,并不是所有当太监的都像“李莲英”、“安德海”一样能发迹起来。康家老祖直到四十多岁,也没能混到个体面的差事。那时,宫里不断往出放人,那些“没出息”的太监,色衰的宫女,不断被宫里淘汰出来。腾出位子,好进一些更年轻的小太监、小宫女。当太监的为富贵,割了自己的“命根儿”,就够丢人的了。倘若不混个“人样儿”来,谁也没脸还乡,怕惹人耻笑。于是,这些被轰出来的太监便和同病相怜的宫女搭班儿过日子,用积攒的钱,买几亩地,盖两间房,再抱养个孩子,也像普通的百姓一样过日子了。这种由太监和宫女拼凑的家庭,被人们称为“菜户”。也叫“对食”。为了怕受人欺负,“菜户”们都喜欢住在一起。至今在京城广安门外还有“菜户营”的地名,那便是当初由这些菜户们组成的村子。

康家老祖出宫后,没有在“菜户营”定居,而是过了卢沟桥,最终选择在永定镇落了户。之后,这对“菜户”夫妇又抱养了一个男婴,之后便繁衍出了这么多姓康的。严格地说,他们根本就不是康姓子孙,不过顶着康家的门户罢了。几十年过去,自然也就没人再认真计较这些了。康姓的人还经常以“永定镇上的大户人家”自居,颇有几分洋洋得意的意思。

现今康家的“老太爷”六十多岁的康和轩,正是当年老太监从育婴堂里抱养的那个男婴。

别看是抱养的孩子,但康和轩从小也是娇生惯养,堪称是“八十亩地一棵苗儿”,宝贝得不得了。过分的溺爱,让康和轩从小就特别任性,七八岁时,就已发展到了打爹骂娘的地步了。后来进学堂上学,更是淘得出奇,坏的出圈儿。先后进过几家学堂,都被人家给轰了出来。等到十二、三岁时,就已经成了街面儿上有名的生混蛋了。父母一看,他既然不是念书的材料,只好作罢。就让他进了店铺,学着做买卖。还别说,康和轩干“这个”还行,几年的功夫,买卖人的“奸、巧、滑、坏”,他都学全了。轮到他当家时,康家的买卖一下子比原来扩大了好几倍,渐渐就成了永定镇的首富了。

康和轩能挣钱,更会享受。他一辈子娶了四个姨太太,还短不了去逛窑子。上了赌场,十回有九回都能赢钱。但是,康和轩却从不沾大烟,他还给自己的处世哲学编了个顺口溜儿,说是“吃喝嫖赌咱不抽,坑蒙拐骗咱不偷”。

转眼间,康和轩过了60大寿,不由得不盘算自己的后事了。那年月,人一到60岁,就算长寿了。

他家的坟地早就买好了,柏木棺材也预备下好几年了。每年,康和轩亲自监工,让漆匠给他那口棺材刷一遍“清漆”,几年之后,那口棺材的颜色都变成红的了。

这天,康和轩在家中突发奇想:自己百年之后,儿孙们会怎样为他办丧事呢?想着想着,康和轩竟然一下子笑出声来。他豪横了一辈子,别人没吃过的,他吃过了;人家没享受过的,他自认为也都享受过了。就算当下咽了气,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然而,一想到不能亲眼看见自己隆重的葬礼,他又觉得不甘心。思谋再三,康和轩决定让儿女们提前给他把丧事儿办了。他要亲眼看一看自己排场、隆重的葬礼,好好品一品儿女们对他所尽的最后的孝道。康和轩要出钱为自己办一回“活出殡”!

之后,康和轩便传下话去,让家里的管家给他张罗此事。经算命的瞎子掐算,阴历八月初八,是出殡的大吉之日。由此往前推算出了报丧、举丧、接三、过“三七”的日子,提前一个月,康家便在大门前贴出了“丧榜”,举家戴孝,硬说是康和轩死了。于是,康家的远亲近邻、各店铺的伙计、掌柜的,便纷纷上门来吊孝。康家请来了吹鼓手,不分白天、黑夜地吹打起来。康和轩的几个儿子也都穿上了孝服,逢人便磕“孝子头”。遇到有人来吊孝,孝子们还得把人家迎进来,陪着人家在灵前哭祭、磕头、烧纸,一切都跟真的一样。还请来了念经的和尚、老道,来为康和轩超度亡灵。入夜,康家的人便根据辈份大小,跪在那口棺材四周,点燃了蜡烛,在丧乐声中开始了“传灯供饭”,哪天也得折腾到后半夜。

那些来吊丧的人,看到康和轩坐在藤椅上,摇着芭蕉扇,笑眯眯地欣赏着热闹的仪程时,无不惊得目瞪口呆。经小心询问,人们才明白:原来康和轩并没有死。家里这通折腾,是康和轩为了摆谱儿,闹着玩儿的。更为荒唐的是,康和轩还时不时地走到那些和他熟悉的老友、熟人面前,满脸堆笑地拱手施礼,对前来吊丧者连道:“辛苦!”。每当这时侯,吊丧者无不惊得三魂出窍,都以为康和轩死后闹鬼,专门来吓唬人的。消息传开之后,人们无不对康和轩嗤之以鼻。于是,康家的丧事,成了永定镇人的笑料。

按永定镇的习俗,人死后的第三天,家里人应当把一些纸糊的车、马、牛,拿到野外烧化了,再举家哭祭一番。据说,那些纸糊的“烧活”,是儿女们为死者奔赴黄泉路上准备的车马仪仗,死者的亡灵将乘这些“交通工具”,带着仆人,赶奔极乐世界。而这一切的活动,被人们称之为“接三”,是整个儿丧礼中比较隆重的一项内容。就在康家在大门口儿贴出“丧榜”之后的第三天黄昏时,浩浩荡荡的孝子贤孙披麻戴孝,在吹鼓手们的陪伴下,手里举着各种纸糊的“烧活”,从康宅走了出来,哭哭啼啼地穿街而过,直奔永定河边。而康和轩则乘一座滑竿儿,跟在后边,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自己的丧事。而一旁看热闹的人,无不掩口偷笑,用手指点着康家的人,小声议论着。

浩浩荡荡的祭奠队伍,来到了永定河边的河滩上,孝子们便点燃了“烧活”,然后便跪在地上,望着那烈焰腾腾的烧活,齐声大哭起来。顿时,河边火光冲天,哭声动地。望着眼前的景致,坐在滑杆儿上的康和轩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捋着下巴上的胡子,洋洋得意地自言自语道:“好,够气派!永定镇能有咱们爷们儿这排场的,怕是没有几家呀!”话音一落,四周顿时响起了一片奉承声:

“康爷,谁能跟您比呀!”

“康爷,赶明儿您当真归天的时候,肯定比今天还要排场啊!”

康和轩连连点头,得意地大笑起来……

就在康家忙着给活着的康老太爷大办丧事儿时,田玉川乘坐一辆军用吉普车,带着翠萍姑娘,在一辆装着荷枪持弹的士兵的军用大卡车的护送下,也回到了永定镇。

田玉川没有回家,而是直接领着这伙丘八们下了馆子。直到大兵们个个酒足饭饱,田玉川又一一给他们塞足了钱,大兵们才心满意足地告辞了。打发了这些大兵之后,田玉川才带着翠萍姑娘,回到寿仙堂。

高家父女见了面,免不了痛哭一场。当晚,高起祥坚持父女二人不能住在田家了。于是,田玉川便亲自把高家父女送到了“山西会馆”。而此时,天真的翠萍姑娘还什么都不知道,她眨着美丽的大眼睛,不解地问道:“爹,咱住在这儿不是挺好的吗?干嘛要去住店呢?”

田夫人抿嘴一乐,拍了拍翠萍的肩膀,笑着说:“好妹妹,过几天再把你接回来。”

翠萍糊涂了,自言自语道:“这不是瞎折腾吗?”

“好妹妹,人哪,一辈子就这么一回,怎么能说‘瞎折腾’呢?再怎么着,也得让你坐八抬大轿进这个门呀!”

翠萍还是没听明白,刚要再问,高起祥忙用手一拉她,小声说:“傻丫头,别问了;回头爹跟你细说。”说罢,在众人的搀扶下,高起祥走出了房门,来到了街上。伙计们早就预备好了车,高家父女上了车,直奔“山西会馆”。

田大夫认为:让翠萍姑娘为他做妾,就够难为人家姑娘了。他比翠萍大20岁,怎么说都委屈人家了。因此,他一定要把迎娶仪式办得漂漂亮亮,一切都像当初他娶夫人时一样,甚至比上次还要排场。因此,他便安排高氏父女住进了旅店,然后单等吉日一到,再用花轿把翠萍迎娶过门儿。

退一步说,就是他田玉川不想大操大办,他的这些朋友岂能罢休?他行医多年,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永定镇不少人家中,都供着他的像哩。轮到他办喜事儿,马马虎虎怎么成呢?

高家父女来到山西会馆后,田玉川专门订了一个最好的房间。伙计们谁不巴结田大夫?自打高家父女一到房中,几乎所有的伙计,都专门来为高老爷子请了安。厨师也来了,详细地询问了高家父女的口味儿。就连从不出面招呼客人的东家,也破例地登门看望了高家父女。

夜深人静之时,高起祥才把女儿叫到跟前,详细地讲述了自己押镖被劫,七个徒弟命丧枪下,他自己身负重伤,幸被田大夫救起的事。最后,他苦笑了一声,对女儿说:“翠萍,咱家在山西是没法待下去了。我受人家田大夫那么大的恩惠,让我怎么报答呢?思来想去,爹只有……”老爷子说到这儿,可就说不下去了。让自己的宝贝女儿,给人家作妾,这话怎么说的出口呢?他偷眼看了看女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有谁能想到:堂堂的“通臂王”高起祥,会把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嫁给人作妾呢?田大夫整整大女儿20岁,实在太委屈女儿了。万一女儿不乐意可怎么办?他能强逼女儿应允婚事吗?不能!他这一辈子,从来没跟女儿大声说过话,事事都由着女儿的性子来,他怎么可能在这件“终身大事”上,让女儿不遂心呢?老爷子着实犯了难。

可话又说回来了,他在人家田大夫面前,可是答应这门儿亲事了。准确地说,还是他求的人家。难道让他在朋友面前失信?尤其是在田大夫面前,他宁可一头碰死,也不能说了不算哪!高起祥心里七上八下地翻腾着,完全没了主意。

翠萍姑娘是何等的聪明?从小生在武术世家,她当然听说过“道儿”上的种种规矩。老父亲失了镖的严重后果,她完全清楚。父亲受了人家田大夫的救命之恩,更是怎么报答都不过分。田大夫居然找来军车去山西接她,这岂是一般的关系?田夫人说的那句“再怎么着,也得让你坐花轿进门”,她难道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前思后想,翠萍姑娘鼻子一酸,忍不住两行热泪滚落下来。为了不让父亲难过,她立刻背转身去,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珠儿,用颤抖的声音说:“爹,我……一切都听您的……。”

“你……愿意……给田大夫作小?”

“我……我愿意。”话一出口,翠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用手蒙住脸,痛哭起来。

老侠高起祥忙上前抚摸着女儿的头,无奈地说:“闺女,爹……对不住你”

翠萍用手捧起父亲的手,扬起脸,强笑着说:“爹,没啥;我……我真的……愿意呀!”

高起祥一把搂过女儿,不禁老泪纵横。堂堂的一代武师,居然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人家做妾,而且,他有生之年还要隐姓埋名,浪迹天涯,让他怎么能不感到耻辱呢?高起祥发誓:一定要手刃仇人,报这血海深仇!

这一夜,父女俩各怀心事,谁也没睡安稳。

再说田玉川。

因为娶的是通臂王高起祥的女儿,所以,他不敢有半点马虎。第二天,他就托出了警察署长马金山,带着帐房先生老周,提上礼物,到山西会馆找高老爷子正式提亲。而后,他又亲自上门,送来了彩礼,这叫“下定”,并在永定镇最有名的饭店――晓月楼大摆宴席,遍请各界名流,算是正式和翠萍姑娘定了亲。又找来算命先生,挑选出了迎娶的日子,也定在了阴历的八月初八。

消息一传开,整个儿永定镇都轰动了。宛平县县长、国立扶轮中学的校长、铁路工厂的大总管、奉军、阎军驻京办事处的长官都送来了贺礼。铁路工厂少林会的会头出面,联络了永定镇各“社火班子”的头儿,大伙儿商定:要把每年在“四月庙”上表演的全套社火亮出来,为田大夫好好热闹一番。永定镇商会还凑钱请了个戏班子,准备为田家唱三天大戏。就连永定镇叫花子头儿“杜四儿”,也向手下人发出了话:田爷办喜事儿时,谁也不许上门去捣乱!

康家的丧事还在进行着,田家的喜事儿也在筹办着。转眼间,就到了八月初八。这一天,永定真可谓“万人空巷”,康、田两家“办事儿”的场面惊动了永定镇,直到五、六十年之后,永定镇的老人们还在津津有味地向儿孙们叙说着当时的场面。

八月初八这天天刚亮,永定镇各路“社火头儿”就带人来到了寿仙堂前,吹吹打打地表演开了。踩高跷的,一个个都扮上了戏装,打扮成了戏剧舞台上的人物,踩在一人多高的“跷腿子”上,卖力气的表演起来。永定镇上这伙踩高跷的,都是铁路工厂的工人。他们分别来自河北省的沧州、保定,全是有名的武术之乡。平时,这两拨儿人谁也不服谁,甚至还不断地闹点儿小磨擦。然而,他们都欠田大夫的人情,都十分敬重田大夫的人品,所以,今天都专门赶来,为田大夫的婚事捧场。小伙子们人人都有绝活;那表演跑驴的,其实是个壮年汉子,但却描眉画眼儿地打扮成了个小媳妇儿模样,架着“驴形”,做出各种奔跑、上坡、下岗、尥蹶子的动作,表演得十分逼真。另一个小伙子扮成丈夫的模样,围着“驴”不时作出各种惊险、滑稽的动作。那“跑旱船”的,据说是取材于京剧舞台上的折子戏《秋江》,表演者是一老一少、一男一女,彼此不住地插科打诨,逗得人们不时哈哈大笑。最有气势的,当属铁路工厂沧州帮少林会表演的“跟斗会”。20来个壮小伙子,一律是“短打扮”,一身黑色的练功服,腰扎软带,脚蹬软底儿快靴,排成队,在空场上翻出各种漂亮的“跟斗”。像什么虎跳、小翻儿、大车轮都不新鲜了,有几个高手,竟然翻出了奇、险、绝、俏的“三百六”。更难能可贵的是,小伙子们能翻着跟斗进行集体编队,让人看了忍不住就会扯开嗓子大声叫“好儿”。迎亲的时辰还没到,寿仙堂门前已经高潮迭起,呐喊声震天了。

寿仙堂管家老周忙招呼着伙计走出来,在门口儿支了桌子,沏了大碗儿茶,放上了成条儿的香烟。他不时地向人们作揖致谢,连道:“辛苦”。老周和伙计们心里像喝了密似的,舒坦!不是田大夫办事儿,换成别人,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要知道,除了一年一度四月初八的“火神庙会”,谁也无法把这些人聚到一块儿。他们之间原本就矛盾不断,谁也不服谁,凑到一块儿时,哪回也得为争名头动手打架。而今天为了田大夫,人家都主动来了。作为寿仙堂的人,怎么能不得意呢?老周抖擞精神,满脸堆笑地把桌子上的香烟拆开来,给人们递上去。另一个伙计,赶紧跟在后头给大伙儿点烟。

吉时一到,大伙儿忙又演练起来,保定帮的一对威武的“狮子”,在一个武士的引领下在前头开道,后边紧跟着的就是一拨儿高跷。再往后就是小车儿会、旱船、跑驴、太平鼓。表演队伍走完了之后,八个轿夫才抬出来一顶装饰艳丽的花轿。一拨儿吹鼓手吹打着“百鸟朝凤”,簇拥在花轿前后。花轿后边,就是骑一匹高头大马,十字披红的新郎官田玉川。高头大马的四周,便是少林会那20多个翻着跟斗的小伙子们。迎亲的队伍足有一里地长,永定镇大街完全不能通行了。

按永定镇的习俗,迎亲的队伍,是不能走“回头路”的。也就是说,抬着空轿子的迎亲队伍,是不能在接上新娘子之后,再原路返回。于是,在前边引路的一对狮子,在离开寿仙堂大门口儿之后,就把队伍引进了小胡同。这样一来,等接上新娘之后,不就能名正言顺地从主街道上返回了吗?田玉川骑在马上,脸涨得通红。他不时地向围观的人作揖行礼,表示着内心的喜悦。望着前边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田玉川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也算对得起高家父女了……”

就在田家的迎亲队伍上路的同时,康家“出殡”的队伍也出发了。

康家的大门口儿新搭了用松枝扎成的“牌坊”,牌坊两侧高挑着一副白纸黑字的对联儿,上联写:“驾鹤西游、音容笑貌留千古”。下联写:“德隆望重,祖宗福命是神仙”。吉时一到,先由他的长子康万金当街摔了一个瓦盆儿,随着“叭”的一声响,康家上上下下几十口子,全都咧开嘴放声大哭起来。随着“杠头儿”用香尺敲出的节奏,杠夫们缓缓抬起带棺罩的棺材,送葬的队伍便缓缓起动了。走在最前边的,是一群打着白幡儿的人们,一片白幡迎风飘动,刷刷作响,可谓遮天蔽日。纸幡阵后边,是一群请来的吹鼓手。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送葬的吹鼓手们,吹奏的曲子竟也是“百鸟朝凤”。吹鼓手后边,是由女眷组成的方阵。她们每人手上都擎着一把纸糊的白伞,看上去也很齐整。伞阵后边,先是喇嘛,后是和尚,再是尼姑,他们敲打着手上的法器,咿哩哇啦地念着经,缓缓而行。出家人之后,便是一大群手擎各种“烧活”的半大孩子,这些孩子全是主人花钱雇来的,他们只觉得好玩儿,脸上根本没什么悲伤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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