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_京畿旧事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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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 / 2)

这天,田大夫正在前厅接诊,山西会馆的掌柜的张青山带着几个人来到寿仙堂,走进大厅,恭恭敬敬地对田大夫说:“田大夫,您好哇。”

田大夫抬眼看了张青山一下,笑着说:“张大掌柜,您是来瞧病吗?”

张青山连连摆手,笑着说:“不,不。我今儿个可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来丈量您家的房子的。”

田大夫先是一愣,然后惊讶地说:“你要干嘛?是想拆我的房子吗?”

张青山忙笑着说:“谁敢?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哪。”

田大夫不解地说:“那你这是……”

张青山尴尬地笑了笑说:“田大夫,我是想照着您家的宅子,自个儿也盖一所。”

田大夫不以为然地说道:“那你何必照着我家的宅子盖呢?”

张青山说:“田大夫,可着咱们永定镇,就数您家的宅子有风水啊!十几年前,我就打定主意,将来要盖房子,就照着您家的宅子盖。好风水也别都让您一家独占哪!您说对不?”

一个候诊的病人冷冷地说:“你还想跟人家田大夫比?笑话!你就是改作金銮殿,也落不了好下场!”

张青山冲那人一瞪眼,说道:“你会说人话吗?”

那人当即反驳道:“我呀,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候诊的人们都开心地笑了。张青山刚要发火,田大夫哈哈一笑,忙说道:“你不是想丈量房屋吗?那就量呗!”

张青山咽了口唾液,一挥手,几个匠人忙着丈量开了。

田大夫对张青山说:“张掌柜,你都这把年纪了,干嘛不回山西老家呢?”

张青山说道:“儿女们都大了,我回去不回去的能咋?”

田大夫说:“张掌柜,听说你这些日子盘下了康家的几座买卖?这又是何必呢?”

张青山说:“买卖人嘛,谁不盼着发家致富?风水轮流转,谁有能耐谁发家嘛!”

田大夫又说道:“我听说你近来连着娶了两房媳妇,你难道没听人说过,‘老年莫娶少年妻’的道理吗?何苦给自己找罪受呢?”

张青山说道:“嗨,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得乐且乐呗!”

一个看病的病人在旁边说道:“你都六十多岁的人了,非要娶十几岁的小闺女,作孽呀!”

张青山把脸一板,大声说:“管的着吗?老子有钱,民国法律也没规定我不能娶小媳妇啊!”

田玉川忙笑着说:“得,张大掌柜,双手难捂众人口,您别在我这儿吵吵行吗?您不是要丈量房子吗?忙您的去吧。”

张青山冲田大夫一拱手,然后带着匠人到后院丈量房子去了。

上午,北关外的龙王庙前,李谦和王万成弟兄俩,忙招呼着徒弟们,往庙外抬桌子、搭板凳。庙门口儿挂上了一块黄底红字的横幅,换成了“以跤会友”四个大字,代替了原来的“天下无双”。徒弟们把一个长方形桌子放好,又把板凳放好,桌上放着大号茶壶和一摞茶碗,然后便活动开了。

今天逢集,铁路工厂保定帮的少林会又开始摆跤场了。北关外的这个跤场,如今也成了永定镇的一景了。小翠儿姑娘挤进了场内,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小白龙”,情不自禁地说:“他可真帅……”

观众们来得不少了,李谦便吩咐道:“开场吧!黑子跟顺子先上,其他人给我站好了。”

徒弟们立刻停止了热身,在方桌两边燕翅排开。黑子和顺子穿好褡裢,走到观众前,一拱手,嘻嘻哈哈地侃开了:

黑子说:“我这儿给您作揖了!”

顺子说:“我这儿给您行礼了!”

黑子说:“大庙前边儿摆跤场,恳求君子来帮帮忙。”

顺子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不帮钱场帮人场。”

黑子说:“列位,有那在家练过拳脚的,都算是我师父。”

顺子说:“我们哥儿俩学艺不精,还请各位师傅多多指教。”

黑子说:“我说兄弟”

顺子说:“怎么着?哥哥。”

黑子说:“就你这小身板儿,你行吗?”

顺子说:“有什么行不行的?摔跤不就是往地上趴吗?我摔不赢还摔不输?摔不了你还摔不了我自个儿吗?”

观众们轰地一声都笑了。

黑子说:“别吉,你这小身板儿,往地上一摔,万一散了‘黄儿’可怎么办?”

顺子说:“噢,我是鸡蛋哪?”

众人又大笑起来。

顺子说“告诉你吧,哥哥;你别看我身上瘦,除去骨头全是肉。”

黑子说:“噢,你没皮没脸哪!”

顺子说:“废话少说,来吧――”

二人在场上大幅度的跳跃起来,两个手也上下翻飞,在做着准备动作。接着,二人一变脸,便成了“面对面”。俩人夸张地大声呼喊着,上来“抢把”,很快便绞在了一起。

观众们则瞪大了眼睛,兴奋地鼓掌喝彩,有的还大声在场下支招儿:“穿档、嗨,穿档啊――”

表演过后,两位跤手一边给人们作揖,一边开始向人们举起手中的“小笸箩”,向观众们“打零钱”。转了一圈儿之后,他俩把“小笸箩”放到桌上,脱下身上的褡裢,站到徒弟的行列中。

另一对跤手又上了场,开始了新一轮的表演……

正午时分,跤场的人们开始吃饭了。李谦和王万成躲在一边,边吃边聊开了:

“哥”

“嗯?”

“你说四舅这人咋这么不讲理?”

“有钱了呗!当初他跟我爹学木匠时,可没这么大脾气。如今人家成了厂里的大工匠了,每月开十八块大洋的工钱,家里还开着‘锅伙’,盘剥徒弟们的工钱,那些徒弟都得在他家吃饭,厂里给徒弟们开的工钱都归了他。可他给徒弟们吃的是什么饭?这是没法子的事儿,徒弟们当初一拜师,就得跟他签定文书,学徒期三年零一节,徒弟们的工钱都归他。好容易熬到出了师,逢年过节还得给他来送礼。兄弟,他当初让咱俩来当教师爷时,可没说还得让咱们逢集开跤场。咱要在拳坊里当教师爷,那多稳当?咱一撂场子这可就让人瞧不起了。说穿了这撂场子跟要饭的其实差不多呀!”

“他不是说跤场挣的钱都归咱吗?”

“噢,咱就图挣那两个小钱儿?你知道摆场子要担多大风险?咱俩来了以后,哪月没有几档子来找茬儿闹事儿踢场子的?”

“可不!不过哪一回他们也没占便宜。”

“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世上哪儿有常胜将军?哪天咱哥儿俩一失手,按江湖上的规矩,咱就得卷铺盖滚蛋,你说你能不担心吗?好在田大夫帮着把保定帮和沧州帮的‘扣儿’解开了,总算消停了一阵子,可江湖险恶,谁知道往后还会出啥事儿?兄弟,咱俩当初来永定镇投奔他,是大错特错呀……”

哥儿俩都沉默了。

位于大街一侧的昊天煤铺,拉煤的大车进进出出,车把式一边吆喝着牲口,一边唱着淫荡的小调儿,要么就操着唐山口音相互笑骂着。年长的掌柜的摆出长辈的架式,善意地训斥着把式们。煤铺角落里,原煤和黄土堆成了山。工人们有的在用大号铁锨和立起来的筛子将原煤的煤末儿和煤块儿分开。摇煤球儿的工人弯下腰,双手抓起大号筛子,使劲儿摇开了。不一会儿,筛子里的“块儿”便成了圆圆的煤球儿。伙计们将煤球儿倒在空地上,又接着筛……

在煤铺干的小伙子,一个个的胳膊、胸前强健肌肉都格外发达。摇煤球儿时他们的双脚都深深陷入地里,竟他们双手的摇动,筛子里的煤球儿有节奏地滚动、跳跃着。看上去显得很有趣。靠墙根儿的黄土堆上,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正在黄土堆上“拍房子”玩儿。一个摇煤球儿的大汉直起身子,扯下掖在裤带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对小姑娘喊道:“英子,快下来,当心摔着!”

小姑娘非常听话,赶忙从黄土堆上溜下来,回到边上的窝棚里去了。

一个年轻的伙计用草帽扣住了一只麻雀,忙大声对小姑娘喊道:“英子,快来,大叔给你逮了个好玩意儿。”

英子小心翼翼地接过麻雀,开心地笑了。

小伙子抱起英子,笑着说:“英子,给大叔唱个歌儿吧。”

英子看了看旁边的父亲,说道:“唱什么歌儿呀?”

小伙子说:“唱一个你最熟悉的、最好听的。”

英子亮开嗓子唱了起来:“小白菜儿呀心里黄啊,二三岁上没了娘……”

大汉把脸扭向一边,难过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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