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_京畿旧事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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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1 / 2)

当马金山带着警察来到张宅勘验现场时,前后两套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了。马金山只得让人验了张青山那具无头的死尸,然后赶紧把死尸搭进屋里,用被子盖上了。

一个警员进门来报告:“报告署长,张宅的管家和二姨太两个人失踪了。有人说,案发后管家和二姨太就出了大门,上了一辆大车,奔良乡县方向跑了。”

马金山说:“管家叫什么名字?原籍是哪儿的人?”

警员说:“报告署长,没人知道他叫什么,也说不上他是哪儿的人。二姨太叫……”

马金山一挥手,恼火地说:“张青山的管家怎么会没名儿没姓呢?”

警员说:“是……,我……我再去问。”

马金山说:“问什么?他就没上户口吗?”

警员说:“署长,听说这位管家去年秋天才来的,他……他没报户口呀!”

马金山说:“糊涂!他在咱镇上待了半年多,你们就没查查他的底细吗?”

警员说:“是……”

马金山说:“是谁杀的人?”

警员说:“报告,据说是粉牡丹戏班儿的当家花旦粉牡丹干的。”

马金山说:“那好,立刻给上司打报告,要求通缉真凶粉牡丹。”

警员说:“是。”

马金山说:“另外,张家下边儿各店铺的掌柜的、伙计、张宅院儿里所有人等,一律不得离开永定镇。通知商会,让他们派几个人来,封了张青山的账。”

警员说:“是。”

马金山说:“天亮以后让棺材铺送口棺材来,先入殓吧!”

警员说:“可是,张青山的尸首没有头,这……”

马金山说:“你只管入殓!就这天气,过不了三天死尸就得臭了。”

警员说:“是!”

马金山说:“另外,查一查张青山跟谁闹过别扭,跟谁有过节。”

警员说:“这还用查?最恨张青山的,肯定是康家。这才几天的功夫?康家的买卖大部分都归了张青山,人家能不恨他吗?”

马金山说:“康万金那人?嘿嘿,借给他俩胆儿他也不敢杀人。

第二天下午,马金山正和手下的几名得力的警员分析着案情:

甲说:“署长,我刚从天津回来。据了解,真正的粉牡丹半年前就嫁给了东北军一位师长,当姨太太去了。粉牡丹嫁人后,代替粉牡丹挑班儿唱戏的是一位年轻女子。此人艺名‘小牡丹’,真名儿叫什么没人知道。有人说这个‘小牡丹’原先是个妓女,但没法查实。”

马金山说:“那么,这个‘小牡丹’跟张青山有什么仇呢?一个年轻女子,就算他是妓女;怎么敢随便杀人?”

乙说:“署长,张青山的管家被我抓到了。此人原本在城里一家绸缎庄当帐房先生,跟张青山的二姨太是老相识了。他跟这位二姨太好了几年,原本打算要为她赎身的。可还没等他攒够了钱,张青山就从窑子里把那女人买了出来。这位管家还真是个情种,就跑到了永定镇,托人进了张宅,给张青山当了管家。说白了,他不过是为那相好的女人来的。可以肯定,他和杀张青山的‘小牡丹’根本没关系。”

马金山思索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自古道奸出人命赌出贼。现在看来,只有这位管家杀人的嫌疑最大。可是,他和这个唱戏的‘小牡丹’又是什么关系呢?”

甲说:“我再去审那个管家,我就不信他不招供!”

一个年轻的小警察怀抱着一只薄铁皮制成的“洋铁桶”走进来,对马金山说:“署长,刚才来了两个山西的过路客商,把这个铁桶放在警署门口儿了。他们说路过涿州时,碰上您的一位老朋友,专门给您捎来的土特产。”说着话,小警察便把铁桶放在了马金山面前。

望着眼前的铁皮桶,马金山先是一愣,然后突然变了脸色,他飞快地抱起那只铁桶,跑到了当院。马金山放下铁桶后,紧张地对手下人说:“你们都离远点儿,当心有炸弹!”他是当兵的出身,当然知道炸弹的利害。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只铁皮桶放在地上,围着铁桶转了一圈儿,然后慢慢凑到跟前,先用耳朵听了听,然后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一点儿一点儿地撬开了铁桶上面封着的蜡。接着,他又用刀尖撬着铁桶上面的盖子。桶盖被撬开了,一股恶臭立刻就从铁桶里散发出来,熏得马金山直闭眼。他定了定神,然后揭开桶盖儿,只见最上面放着一封信,信封上赫然写着“马署长亲启”。

他急切地展开信,仔细地读开了:马署长阁下:好汉做事好汉当,杀张青山者,是我李金生。有本事你就来抓我吧,老子绝不投案……

马金山自言自语道:“李金生?李金生是什么人呢?”他接着又看了下去,边看边小声念叨着:“冤有头、债有主。我杀张青山,是因为他欠我李家班儿十一条人命。民国十三年腊月,我李家班儿在京西房山县财主刘延寿家唱堂会。开戏不久,老贼张青山率众匪血洗了村庄,不但刘延寿一家惨遭杀害,我李家班儿除我和师妹李金玲外,也尽糟了老贼毒手。清平世界,朗朗乾坤,竟发生这种骇人听闻的惨案。请问,民国政府是干什么吃的?你们这些警察又是干什么吃的?”

马金山十分委屈地说:“房山县地面儿发生的案子,不归我管哪!”

另外一个警官接过马金山手上的信,接着念道:“……之后,我和师妹被老贼掠上山,倍受摧残。半年后,也就是民国十四年夏天,老贼张青山又劫杀了山西客商的财物,将七个押镖的武师当场打死,劫去黄金八千两……

马金山吃惊地自言自语道:“啊?这么说,劫高老爷子镖银的,也是这个张青山?可是……”马金山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他从部下手里接过信,继续边看边小声念叨着:“这笔巨财到手后,老贼张青山便放火烧了三义庙,将知情的同伙全部骗到井下地道内,之后便割断了井上的绳索。山上的青年女子被他拉到山下,卖入妓院中。老天有眼,我用手刨开了地道,这才死里逃生,重见天日。逃出魔掌后,我先投到粉牡丹戏班儿栖身,之后又历经周折,才找到了小师妹。不久,粉牡丹大姐嫁人了,便将戏班儿托付给了我兄妹。血海深仇,岂能不报?国家养警察,不能剿匪只会糟蹋百姓,这报仇之事,只好靠我们自己动手了。我费尽心机,才探听得血债累累的匪首张青山居然在永定镇当了财主。这才趁老贼娶妾之机,带戏班儿混入张宅,杀了张青山……”

马金山自言自语道:“哎呀!惭愧,惭愧呀!骂得好!我……我怎么就没仔细查一查张青山的底细呢?唉――!”马金山揣起那封信,又捏着鼻子,抱起铁桶,将里面的人头倒了出来。之后,他又用一根小木棍轻轻挑开包在人头外边的一层“油布”,血肉模糊的人头展现在人们面前。在场的人都惊呼了一声,纷纷后退。

马金山俯下身,仔细辨认着。他自言自语到:“这……这是张青山的人头吗?”他转过身,对身后的警员说:“你们快去把张青山家的买卖店铺的掌柜的找几个来。”

警员走了几步,又回身问道:“署长,找几个人哪?”

马金山说:“找几个算几个,快――”

警员们出门去了,马金山用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长出了一口气,拉来一把椅子,在离人头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他心里很乱,但又暗自庆幸:不管怎么说,总算把高老爷子的案子弄清楚了。

几个掌柜的战战兢兢被警察带进了院子,一进门便都给马金山跪下了,边哭边央告着:

“马署长啊!俺可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呀!”

“马署长,我家里还有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哪!我死了,老娘谁养啊……”

马金山一愣,赶紧说:“起来,快起来,你们这是干啥嘛?”

一个掌柜的哭着说:“署长,老规矩了;碰上那破不了的案子,哪回不是找几个‘替死鬼’顶账啊……”

马金山真是哭笑不得,他俯下身来,笑着说:“别害怕,你们尽管放心,我是不会拿你们去顶账的,快起来――”

几个掌柜的这才抹去脸上的泪珠儿,勉强站了起来。

马金山用手一指地上的人头,说道:“有人送来了你们大掌柜张青山的人头。你们都是他的老伙计,常和他见面儿,你们去看看,这是不是你们掌柜的张青山的人头?”

几个掌柜的惊魂未定地走上前去,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不由得连连后退,紧张地说:“是他,肯定是他!”

马金山板着脸说:“你们可看仔细了!”

一个掌柜的乍着胆子用颤抖的声音说:“错不了,马署长,您没见他嘴里那两颗大金牙吗?”

马金山追问道:“你们敢肯定?”

“敢!”

马金山挥了下手,说道:“好,你们去吧!”

几个掌柜的走了,马金山命人将人头重新放入桶内,然后又命令道:“张青山是血债累累的土匪,他的家产全部没收充公。你们这就下去,把张青山家和他所有的买卖店铺封了。”

警员说:“是――”

马金山又吩咐道:“另外,赶紧通知商会,就说我有要事要跟他们商量。”

警员说:“是。”

马金山说:“还有,赶紧通知杠房,让他们派几个人,到‘义地’把张青山的坟刨开,再把棺材打开。”

警员说:“啊?署……署长,这……这又何必呢?”

马金山说:“不把棺材打开,这颗人头咋处理?要不你拿走?”

警员紧张地说:“不要――,我去通知他们就是了。”

义地,一片萧刹肃穆。寒风吹着光秃秃的坟地,扬起一阵阵黄沙,迷的人睁不开眼。高起祥老人默默地用铁锨清除着坟头儿上的杂草,往坟头上培着土。突然来了几个“杠房”的人,来到张青山的坟前,挥镐就刨。

高老爷子忙上前拦住,大声说:“你们这是干啥?按早先的‘大清律’,刨坟掘墓可是死罪呀!”

来人说:“大叔,你当我们愿意?这都是马署长吩咐让干的,咱敢不听吗?”

高起祥说:“为啥?”

来人说:“您还不知道?前几天埋下去的张青山,不是没有脑袋吗?”

高起祥说:“是,这我知道。”

来人说:“如今案子破了一半儿,有人供认是他杀了张青山,还把人头给送来了。这不,马署长就让我们再把棺材打开,好歹也让他落个全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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