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万成说：“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真的不喜欢小翠吗？”
李谦犹豫了一下，说道：“小翠是个好姑娘，按说我不应当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可我也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说话，我不是不喜欢她，可我决不能娶这样的人做老婆。”
门外，小翠姑娘双手揪住衣襟，气得颤抖起来，狠狠跺了下脚。
屋内，王万成说：“这就奇怪了，你既然承认小翠是个好姑娘，为什么不肯娶她呢？”
李谦犹豫了一下，放下手上的书，说道：“兄弟，大宅门里的那些‘骚事儿’我可听的多了，小翠是什么人？说是田大夫的干闺女，其实是田夫人从娘家带来的丫头。那些有钱的人家，当家的跟丫头那还不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吗？多少有钱人家的姨太太都是丫头出身，这你还不明白吗？”
王万成急着说：“哥，你可别胡说，田大夫他可不是那样的人。”
李谦说：“我并没说田大夫什么，但我李谦宁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要一个丫头……”
门外，小翠姑娘咬着嘴唇，泪流满面，狠狠地跺了下脚，转身哭着跑了。
李、王二人听到了外面的跑步声，二人面面相觑，一下愣住了。
在寿仙堂正房卧室里，田夫人荷香虔诚地点燃一炷香，跪在“观音菩萨”像前，祷告了一番之后，才起身把香插入香炉内。之后她转身坐在土炕上，在小炕桌儿上铺开了纸，然后抄起毛笔，恭恭敬敬地抄写开了经文。
田大夫走了进来，笑着说：“夫人，你叫我吗？”
田夫人忙放下毛笔，偷眼望了丈夫一眼，红着脸说：“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
田大夫说：“那就是想我了？哈……”
荷香红了脸，小声说：“哎呀，你咋越说越不像话啦？万一要让小翠儿听见，像啥话吗？”
田大夫说：“听见怕啥？咱是两口子，明路夫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田夫人眼睛红了，忙背过身去，小声说：“都怪我没那个命，我要是给你生个一男半女的……”
田大夫说：“瞧，又来了不是！当初是你逼着我纳妾的，等我把翠萍迎进家门儿后，你成天吃斋念佛的，也不搭理我了，你这不是自己找别扭吗？你要真的一心事佛，干脆上山当尼姑去得了。”
田夫人笑了，说道：“莫非我还做错了不成？我这不是让着翠萍吗？”
田大夫说：“有你这么让的吗？我告诉你，水再大也漫不过桥去。她是妾，你是正房，可别弄颠倒了！”
田夫人说：“好了，我今天可不想跟你拌嘴。当家的，小翠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丫头，如今你又认她做了干女儿，她的婚事咱总不能不管吧？她和翠萍岁数一般大，咱不能再耽误这孩子了。”
田大夫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怪我。我总想给她挑个好女婿，高不成、低不就的，一来二去就耽搁了。这如今嘛……可不太好办了。”
田夫人说：“小翠都快二十了，人家哪家的好小伙子等到这么大？依我看，只要‘本主儿’人好，就是给人去当填房、二房也没什么。”
田大夫望着夫人，疑惑地说：“夫人，你是不是有了主意了。”
田夫人说：“当然！我不盘算好了，能跟你说吗？”
田大夫说：“你想把小翠儿嫁给谁？”
田夫人说：“我看咱那兄弟，马金山的人品就不错。”
田大夫说：“马金山？他……他在河南老家可是有媳妇，这你是知道的呀！”
田夫人说：“他一年才回去一次，他老家的那个媳妇，我看主要是为照顾他老娘才娶的。咱不如让小翠儿去给马金山做‘小’，你看如何？”
田大夫说：“这个……，小翠儿是我干女儿，给人家做‘小’，是不是有点儿‘那个’呢？”
田夫人说：“能给马金山这样的男人去做妾，也算不辱没咱小翠儿了。”
田大夫说：“那好，我立刻就跟马金山去提说，咱尽快把这事儿办了。”
田夫人说：“我可告诉你，小翠儿出门子的事儿，那可是马虎不得。不坐八抬大轿，我们可不出寿仙堂的门！”
田大夫说：“好、好、好！夫人，我一定给她把这事儿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
田夫人说：“怎么是你来办？应当让马金山操持呀！”
田大夫说：“夫人，你就别挤兑他了。你还不了解咱们这位兄弟？平日里一个小钱也不贪，从不干敲诈勒索的勾当，每月那点儿饷钱，除了吃饭，全给老娘、媳妇捎回去了。你忘啦？过年他回河南时，就连火车票都是我替他买的。他以前的那几任警察署长，哪个不是肥得流油？可咱们这兄弟，简直跟叫花子差不多了。话又说回来了，他要是个贪官，咱还会和他交往吗？挑明了说吧，他娶媳妇，可得花我的钱哪！”
田夫人说：“那我就不管了，反正到时候差了板眼的话，可别怪我不答应他！”
田大夫说：“嬉嘻，夫人，我……今天就睡这屋了……”
田夫人说：“胡说……”
田大夫说：“我不管，我反正是不走了……”
夜晚，在李谦和万成的房间里，李谦放下手中的医书，对万成说：“万成，你以后不许跟小翠姑娘逗嘴磨牙，更不能跟人家动手动脚。小翠是田大夫的干女儿，说起来那也是小姐的身份哪。”
王万成红着脸说：“哥，我就是喜欢她，一看见她我就……”
李谦叹了口气，说道：“万成啊，咱俩如今拜田大夫为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当学医容易吗？光是这几本厚厚的医书，就够咱俩啃的。还有那么多的中药，啥时候才能认全？不学好本事，你拿啥养家？”
王万成点了点头，说道：“哥，我听你的就是了。”
说罢，王万成拿过医书，念起了汤头歌……
义地，高起祥架着拐杖，手持一把铁锨，修整着坟头。李谦和王万成走进了坟地，二人冲着高起祥的背影，大声喊道：“大叔……”
高起祥回头一看，裂开嘴笑了：“你两个跑来干啥？”
李谦说：“大叔，我们来看看您哪！”
高起祥说：“甭蒙我，我一个老头子有啥好看的？”
二人不好意思的笑了。
李谦红着脸，小声说：“大叔，我们哥儿俩想跟您学‘通臂拳’，不知您肯不肯教我们？”
老人“呵呵”笑着，说道：“搁别人，我还真不教；不过你们俩救过我的命，我不教别人，还能不教你们俩吗？”
李谦、王万成一口同声说：“谢师傅！”
高起祥说：“慢，可别叫我师父。我如今剩了半条命，就是教你们俩学‘通臂’，也只能是动动嘴了。我挑明了说吧，咱们之间没有师徒情分。你们俩听好了，我把口诀教给你们，你们俩照我说的练，行吗？”
二人相互看了看，说道：“试试吧！”
高起祥说：“好，你们听着。通臂拳最早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是当时晋国一位姓白的武林高手，根据猿猴的动作，创编成的武术套路。后来传至宋代，俺山西的杨家将，人人都练习通臂拳，便把这‘通臂拳’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武林中传说，‘柔太极、走八卦；佑神通臂最为高，斗门深锁转英豪’……”
李谦说：“师父，可俺们河北一带也有不少人练通臂，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高起祥说：“不但河北有，就连天津、北京、山东，也都有练通臂的。河北固安一带练的是‘祁家通臂’，北京牛街一带的回民练的是‘白猿通臂’，天津一带练的那叫‘两翼通臂’。万变不离其宗，大同小异罢了。”
王万成说：“师父，那……这通臂拳有什么特点呢？”
高起祥说：“通臂拳讲究‘探腰拔背，放长击远，步快劲透，敏感善变。套路流畅连贯，蹭拍响亮，练通臂的讲究不断在套路中用手掌和脚相互拍打，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再加上练武者发力时的呐喊，常给人以先声夺人的威力。所以，武林中又有’响通臂‘的美誉……”
老人说着，便用手拨弄着李、王二人的身子，教他俩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