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_京畿旧事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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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1 / 2)

小翠的病总也不好,这就难免让人说长道短。她得病的原因暂且搁过不提,她是田玉川的干女儿呀!守着这么有名的“神医”,她的病总也不见起色,岂不是在打田大夫的脸吗?

由于小翠儿不让田大夫接近她,田大夫心急如焚,却又一筹莫展。

小翠儿打十来岁进田宅,可以说是在大伙儿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姑娘。她心地善良、手脚勤快,人也长得漂亮,小嘴儿又甜;所以寿仙堂上上下下没有不喜欢她的。见如今她病成这样,大伙儿都特别揪心。而最痛苦的,还得说田大夫。小翠儿病的蹊跷,而且一见了他就犯病,让他不禁想起了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的那两个字――报应。他嘴上不说,但心里却认定:这是上天对他“扒掘墓、毁人尸身,用人骨头配药”的一种警告和惩罚。他认为,可怜的小翠儿分明是替他这个“干爹”在受罪。让这孩子得了这种怪病,实在是比他本人得病还要难受哇!他再次偷偷地发誓:宁可放弃用祖传的正骨膏给人治伤,也不再干扒坟掘墓、毁人尸身的勾当了!

苦恼了几天之后,田大夫终于接受了管家老周的建议:请来了专门捉妖驱鬼的法师,在家里做法事,来为小翠儿治病。其实,与其说是给小翠儿治病,还不如说是给田大夫治病。因为他的精神也快要崩溃了……

这天,小翠儿的情绪不错。荷香伏在条案上虔诚地抄写《法华经》,小翠儿就在一旁侍候着。突然,小翠儿眨着美丽的大眼睛问道:“夫人,您抄这经文干什么?”

荷香淡淡一笑,说道:“送人哪!”

“人家要他干什么用?”

“你这孩子,佛经都是教人向善的。有罪的赎罪,不修今世修来世呀!”

“那……你应当送我干爹一部,让他好好赎罪。要不然,也许他下辈子会变猪、变狗哩……”

荷香吃惊地看这小翠儿,说道:“你个死丫头,又说疯话了。”

“我不疯!夫人,我……我说的可是实话,干爹他……他真是有罪呀!”突然间,小翠儿的目光又变得呆滞了,一头扎进荷香怀里,大哭起来。小翠儿又犯病了……

费了半天的劲儿,荷香才让小翠儿的情绪稳定下来。当她把小翠儿扶到炕上躺下之后,再也没心思抄写经文了。她并不计较小翠儿的疯话,十几年的夫妻了,她还不了解丈夫的为人?除非她亲眼目睹丈夫干出了伤天害理的事,否则,谁说丈夫不好她也决不会相信。荷香把小翠儿搂在怀里,一边轻轻晃动着身子,一边用手轻轻拍打着小翠儿的后背,嘴里还哼着歌谣:“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门前唱大戏……”好像是抱着自己的女儿,荷香慈祥的脸上带着微笑。渐渐地,小翠儿在她怀里闭上了眼睛,安详地睡着了。

田大夫处置了几个病人之后,见大厅里没有几个病人,就跟几个徒弟交代了几句,之后就离开大厅,奔了后院儿。要看快要过年了,小翠儿的病仍旧时好时坏,真让他心烦。心里不痛快,对安排伙计们置办年货也没了往年的兴致。趁这会儿病人不多,他得来看看小翠儿。

来到荷香的门口儿,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待荷香给他打开门后,他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看了看熟睡着的小翠儿,低声问道:“这孩子今天怎么样?”

荷香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田大夫忙坐在炕沿儿上,抓过小翠的一只手,为小翠儿号开了脉。他左手三个指头按在了小翠儿的“寸、关、尺”处,眼睛微闭,气不长出,仔细地感受着小翠的脉象。突然,他猛的睁开了眼,眉头紧皱,紧闭着的嘴唇颤抖起来。荷香忙凑上前,,吃惊地问道:“怎么,小翠儿的病……”

田玉川又换了一只手,号在了小翠儿的另一只手腕上的脉,然后猛的站起身,拉起荷香就往外走。出了耳房,他把荷香拉到了正房中,虎着脸,喘着粗气焦急地说:“坏了,这下儿可坏了;小翠儿她……怀孕了!唉――”他狠狠地拍了下大腿,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

荷香一惊,忙在丈夫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焦急地说:“不……不会错吧?”

田玉川冷笑了一声,赌气的把脸扭向了一边。他行医几十年了,要是连个“喜脉”也断不出来,还怎么在“杏林”中混?

荷香急得一边搓手,一边自言自语道:“怎么会呢?这怎么可能呢?我天天都跟他在一块儿,没……没见她和哪个男人……”

田大夫脸色煞白,苦苦地思索了一会儿之后,突然用手一拍桌子,对呆呆的站在一旁的翠萍吼道:“去,把李谦给我找来!”

翠萍不敢怠慢,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理了理头发,快步走了出去。

翠萍不明白李谦究竟闯了什么祸,但她却知道李谦曾救过老父亲的命。见丈夫如此震怒,看来李谦准要吃亏;她虽然不敢正面劝阻丈夫,但却打定主意,赶紧打发人去义地把老爷子接来。关键时刻,老爷子说话还是管用的。她到了大厅,先打发伙计赶上家里的轿车去接老爷子,然后才把李谦从药柜前叫过来,强笑着说:“李、李大哥,掌柜的……叫你哩!”

李谦放下手里的活儿,赶忙跟着翠萍,往后院儿走来。他知道马金山大哥把他留下的用意,所以很自然地就联想到:家里准是出了大事儿了。

二人来到后院正房内,翠萍忙张罗着让李谦落座,并给丈夫、荷香和李谦依次倒了茶。李谦一看田大夫的脸色,吓得没敢坐,忙低声问道:“掌柜的,田夫人,找我来有什么事儿吗?”

见李谦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田大夫的火一下子窜上来。他冷笑了一声,用手指点着李谦,气急败坏地说:“李谦,你……你好大胆子!”

李谦一惊,他又看了荷香一眼,不解地说:“我……做错什么事儿了?”

田大夫“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用颤抖的手指点着李谦,张了半天嘴,却没好意思把“那话”说出来。最后狠狠地拍了下大腿,一屁股又坐了下来。家门不幸,出此伤风败俗的丑事,让他往后怎么有脸再在人前走动?田大夫越想越窝火,竟然抬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让他说什么?不管怎么说,李谦当初曾救过老岳父的命,是他田家的大恩人。他怎么忍心说出那种伤感情的话来?传扬出去,江湖上人得说他田玉川“不仗义”呀!他当初知恩必报,把李、王兄弟二人收留在家里,表面上虽说是伙计,其实是上宾哪!莫非自己看错了人?要是别的事儿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他的“义女”小翠儿姑娘被人欺负了,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呢?传扬出去,丢的是他田玉川的脸面;这么黑不提、白不提地忍了?对不起小翠儿呀!他想把李谦叫来,骂他一顿,甚至暴打他一顿,才能出这口恶气。可李谦到了他面前,他又不知该怎么办了。

李谦咽了口唾液,冷笑了一声说:“田大夫,您用不着为难,要是您瞧着我别扭,嫌我在这儿白吃饭,那我走好了!”

荷香忙笑着搭了话:“李谦兄弟,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大哥说你两句就受不了啦?现在你说要走,我问你。你走了小翠儿怎么办?”

“什么?”李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最怕别人把他和小翠儿扯到一起,小翠儿和表弟万成两情相悦,是他的“兄弟媳妇”,干嘛非把他俩扯到一块儿呢?

正房里的声音可能太大了,在另一间耳房中的马母和宝荣婆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也忙走过来劝解。马母一进门,田大夫和荷香忙起身笑脸相迎,翠萍忙给马母和宝荣倒上了茶。马母用手捋了捋头上的白发,笑着说:“玉川,有啥话不能好好说?恁大声音干啥?瞧你把李谦这孩子给吓的。”老太太拉过李谦,让李谦坐在自己的身边笑着说:“咦!这小伙子长的就是招人喜欢,不愧叫‘小白龙’。”

田玉川白了李谦一眼,心里越发认定“那事儿”肯定是李谦干的。早在他们哥儿俩在北关龙王庙前摆跤场时,田玉川就不断听人们提起这位“小白龙”的大号。毫不夸张地说,永定镇上年轻的姑娘、媳妇,凡是见过李谦的,没有不喜欢他的。要论外表,李谦比他的表弟王万成可精神多了。要不然,当初老爷子来为王万成提亲时,荷香怎么会提出要把小翠儿嫁给李谦呢?当初王万成跟小翠儿的亲事没谈成,主要就是因为这条碍眼的“小白龙”。

田玉川又想到:就连荷香这么个局外人,都曾为“弟弟先于哥哥谈婚论嫁”而愤愤不平,作为当事人自己,李谦能没有什么想法吗?要论讨女人喜欢,李谦比万成的优势可大多了,肯定是他“先下了手”,把生米煮成了熟饭,最后再逼大伙儿认帐。想到这儿,田玉川简直不想再问什么了,笑了一声,对马老太太说:“伯母,您老人家是长辈,我也不想瞒着您老人家。他们已经把事儿做出来了,咱得想个法子把这事儿遮盖过去呀!”

“什么事儿呀?还专门打发人把我找来。玉川哪。我可不管你们家里的事儿,你是一家之主,大主意还得你拿!”人还没进屋,高老爷子的说话声就传了进来。接着,门被推开了,高老爷子兴冲冲地走了进来。他先给马母作揖,嘻嘻哈哈地开了几句玩笑,然后又拍了李谦的后背一下,说道:“你小子,耷拉着脑袋干啥?是不是万成走了,你的心也野了?那好办,下回马金山来,你也跟他走吧!哈……”

“爹,您老人家坐下;这儿……正说正经事哩!”田玉川强笑着把高老爷子让到马母身边坐下,然后说道:“二位老人都在这儿,我决定马上就给李谦和小翠儿办喜事儿。咱们永定镇讲究,‘正不娶、腊不定’。若是不在年前把这事儿办了,正月里是不能办喜事儿的,一拖就得拖到二月去了。”

“什么?”李谦急出了一身汗,忙冲田大夫一抱拳,急赤白脸地说:“田大夫,这事儿万万不能啊!您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

“住口――”田玉川跳着脚咆哮起来:“李谦,事到如今,还能容你说三道四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当初怎么了?”李谦豁出来了,大不了一跺脚离开田宅上山找马金山去。他不明白,田大夫今天哪儿来这么大的“邪火儿”?他忍让到极限了,再不能不顾自己的尊严了。尤其是马老爷子的到来,让他心里更有了底气。

田玉川打量了李谦一番,冷笑了一声说:“李谦,你也算条汉子,怎么敢做不敢当了?”

“我做什么了?你今天要让我‘当’什么?”

“嘿,李谦;我可是给你留着面子哩,莫非你非逼我撕破脸?”

“田大夫,您已经撕破脸了。打我一进门到现在,您一直虎着脸训我。可我就是不明白,我做错什么了?就是拉出去砍头,您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你……”田大夫用手指点着李谦,又看了看马母和高老爷子,还是没把“那事儿”说出来。家门不幸,奇耻大辱;偷来的喇叭吹不得,让他怎么开口呢?他狠狠瞪了李谦一眼,把身子背了过去。

李谦却不依不饶,上前一步,提高了嗓门儿说:“田大夫,田大哥;我做错什么了?马老太太是长辈,高老爷子如今是我师父,荷香和翠萍都是我嫂子,这屋里谁是外人?您干嘛这么藏藏掖掖的?”

高老爷子从李谦那痛苦不堪的表情上,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收起那副嘻嘻哈哈的表情,严肃地说:“玉川,李谦救过我的命,这你知道吧?”

“是,爹;这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哇!”

“别说人家孩子没做错什么,就是有个一差二错,就冲我这张老脸,你也该担待点儿,对不对?”

“对,那是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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