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金山想了想，又说道：“田哥，你能不能帮我找几辆大车？”

田玉川说：“没问题。”

马金山说：“好，明天晚上我再派人听你的消息。田哥，时候不早了，你该歇着了，我得回去了。”

田玉川说：“等等，你……你不见见老娘，看看孩子啦？”

马金山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不看了，等打完这一仗再说吧！”

田玉川说：“你还是去看看老太太吧，不然我明天咋交待？再者说，王万成还没见过孩子的面儿哩，你怎么也得让人家看看他儿子呀。”

马金山一拍大腿，说道：“妥啦，就照你说的办！万成，你去看看小翠和你的孩儿，俺去看看俺的老娘。”

街上又传来了鬼子的巡逻车发出的警报声。

田玉川一口吹灭了灯。

寿仙堂大厅内，田大夫正在接诊，一个农民打扮的人匆匆走了进来。田大夫忙放下手上的活儿，把那人拉到一边，紧张地问道：“怎么样？看仓库的鬼子有变化吗？”

来人接过田大夫递过来的茶杯，喝了几口说：“没有。统共就那二十来人，一到晚上人更少。”

田大夫说：“怎么？”

来人说：“新近在正阳大街东边，正对火车站那儿开了几个窑子，里面的窑姐儿除了韩国人，就是日本人。一到晚上，看仓库的鬼子都溜出去逛窑子了，剩下的不到一半儿。”

田大夫笑了，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那人一口气把水喝干，说道：“田大夫，那我回去了。”

田大夫招了下手，目送那人出了大厅，又接着给病人号脉。他不时朝门口儿张望着，好像是在等什么人。他给手头儿这位病人开了方子，等那人取了药，田大夫就吩咐道：“今儿个就到这儿吧，后边吃饭去。”说罢，他收拾了东西，奔后院儿走去。

回到房中，田大夫一见饭桌儿上多了两个凉菜，登时就把脸吊起来了：“翠萍，怎么回事儿？今儿个怎么多出两个凉菜呢？”

翠萍忙笑着解释说：“嗨，一碟花生豆儿，一碟拌杏仁儿，不是给你下酒的吗？”

田玉川生气地问道：“干娘今儿个中午也添菜了吗？”

翠萍张口结舌，脸涨得通红。

田玉川接着又说道：“哪家的规矩，儿子比老娘的‘谱儿’还大？”翠萍忙端起那碟花生豆儿，陪着笑脸说：“好，我把这个菜给咱娘端过去，这总行了吧？”说罢。翠萍忙端着那碟煮花生豆儿，去了马母的房间。

田玉川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坐下来，倒上一盅酒，抿开了。他抬起头，对金虎问道：“金虎，今天放学回来后给奶奶请安了吗？”

金虎说：“请了。不但给奶奶请了安，还有荷香大娘，也都去问候过了。”

田玉川高兴地说：“哎――，好儿子。”他脸上泛起了笑容，忙用小勺舀了一勺儿杏仁儿，放到儿子碗里。又给翠萍舀了一勺儿，笑着说：“你可别多想，你爹是不跟咱一起过，他要也在这院子里住着，我也会这样待他的。老人，他就是老人！不这样的话，谁还养儿女？”

翠萍红着脸说：“我知道，下回我注意就是了。你能吃上的，我一定让老太太先吃上……”

屋外有人问道：“田大夫在家吗？”话音一落，康家大掌柜康万金走了进来。田大夫忙撂下筷子，起身相迎：“康掌柜，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来，坐下喝两盅儿。”康掌柜连连摆手，笑着说：“别，我都吃过了。”翠萍忙把饭菜端入套间儿，金虎规规矩矩地给康掌柜行了礼，这才进套间继续吃饭。翠萍忙沏上茶，给二位男人倒上，也进了里间屋。

田玉川说：“康掌柜，您今天来一准儿有事儿吧？”

康万金说：“当然有事儿。田掌柜，你小看人，眼里没有我！”

田玉川一惊，忙笑着说：“这话从何说起呢？”

康万金说：“请问田大夫，您……是不是正谋划着一件大事儿？”

田玉川说：“大事儿？您指的是什么？”

康万金说：“大车！”

背景音乐：紧张的乐曲声突起。

特写：田大夫目瞪口呆。

田玉川站起身来，紧张地说：“啊？这……”

康万金说：“田大夫正在四处借大车，不是准备干一件大事儿吗？”

特写：田玉川的脸一下子变白了，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康万金说：“田大夫，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您……筹措大车干什嘛？您……为什么不来找我要大车？我下边各店铺加在一块儿，也有十来辆大车哩。可你根本就不搭理我，这不是眼里没有我吗？”

田大夫一下放松下来，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这不是还没顾上找您去吗？您说，我哪儿能把您给落下呢？”

康万金一拱手，大声说：“上回您从日本宪兵队把我们家老四保了出来，我一直找不着机会报答您哪！这回您有事儿，需要用大车，我怎么能装傻充愣，不吭不哈呢？”

田玉川说：“康掌柜，我干的可是‘掉脑袋’的事儿，您……不害怕吗？”

康万金说：“什么意思？”

田玉川沉吟了一下，说道：“实不相瞒，我找大车，是给八路拉东西的。这要让日本人知道了……”

康万金说：“日本人？我操他八辈儿祖宗――。田大夫，只要有人带头儿，今儿晚上去摸日本兵营我都敢去。妈的，日本人把我们家的粮行、煤铺都抢了去。给咱中国人吃混合面儿，还逼着我向日本旗鞠躬，我早就恨死他们了。我们家老二、老三无缘无故地就被日本人抓了去，一不审、二不问，糊里糊涂地就给毙了。我们家老四一个教书先生，就为了那么点儿事儿，就让日本人逮去，又压杠子，又灌凉水呀！不是您出面把他保出来，他早就没命了。田掌柜，咱这么说吧；往后抗日的事儿，甭管是八路军、还是国军，我都毫不含糊地帮他们！”

田玉川说：“好！康掌柜，话既然说到这儿，您赶紧回去准备大车吧，明天听我的信儿！”

康万金说：“就这么着！”

康万金一拱手，起身走了。

作者告知：感谢大家捧场。本人已经把此书改写成了三十集电视连续剧剧本《小镇恩仇》，待价而沽。有意者可电话联系：13651264295。

作者：梁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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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7月26再改于北京琉璃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