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金山又说:“等等,你赶忙写个‘军管会’的牌子挂上,仗打完了,咱要干的事儿多着哩!”
战士:“都什么事儿?你说一说,我把它记下来,立刻就去办。”
马金山:“首先得先埋死人。咱们的烈士埋在镇外边儿的义地,你让李谦去安排,他熟悉。到布店敲开门买点儿白布,没有棺材,总得弄点布把尸体包上啊!”
战士答道:“是!”
这时,一个带白袖标的女兵跑了过来:“报告师长,刘大姐让我来请示,卫生队安在哪儿呀?那么多伤员等着救治哩!”
马金山:“去告诉你们刘大姐,卫生队就安排在火车站对面儿的那栋小楼儿里。巧了,那儿当年就是日本人开的医院。”
女战士答道:“是!”女战士敬了礼,转身走了。
马金山对身旁的战士说:“马上通知地下党的负责同志,让他们赶快到寿仙堂来办公。”
战士答道:“是!”
马金山又问道:“你们谁认识常参谋常大龙家?带我去看看。”
一个战士伸了个懒腰说道:“师长,您都两宿没睡了,先睡一会儿吧?再者说,我们几个也不认识常参谋家。”
马金山不以为然地说道:“睡觉?嘿嘿,想得美!马上就得救济难民,还要组织警戒、维持治安,清理敌特分子,组织恢复生产……”
寿仙堂老宅前,马金山带着警卫员和地下党的同志一起来到门前。他抬起头望着门口上方悬挂着的那块黑底绿字的牌匾沉默了。很快,泪水就朦胧了马金山的眼睛。马金山忙北转身去……
地下党负责人刘万年推了马金山一把,笑着说:“首长,怎么不进去呀?”
马金山如梦方醒,赶忙说道:“啊,走,进去!从现在起,这就是咱永定镇人民政府和军管会的机关啦!”说着话,马金山走上台阶,扯去了门上的封条,推开了临街的两扇大门。
刘万年说道:“首长,咱总得和人家房主先打个招呼吧?”
马金山说道:“这事儿我能做主,这是俺田大哥的家,我至少能当半个家。”
刘万年吃惊地说:“怎么?你和这家房主认识?”
马金山说道:“万年同志不是永定镇人吧?这寿仙堂的掌柜的,就是名医田玉川,和俺是磕头的弟兄。俺参加革命以后,田大哥就把俺老娘、媳妇、儿子接到了这儿……”马金山突然打住话头,脸色阴沉下来。
刘万年动手清理着大厅的垃圾,战士们也跟着忙活开了。马金山穿过大厅,过了月亮门,来到了后院。他走到那棵石榴树前,停住了脚步。他眼前又浮现出当年的往事:田大夫用小刀砍下石榴树的树枝,当众展示了之后,又把树枝放到树干上,外边敷上膏药……
马金山叹了口气,环视着院子里的一切:寿仙堂北屋、东屋、南屋……
一个战士走到马金山身边,笑着说:“马师长,刚才我听一个老百姓说,这院子里一到晚上就闹鬼。”
马金山笑着说:“革命战士还怕鬼?共产党人是无神论者,咱不信那个!”说罢,就带头进了屋,动手收拾开了。
黄昏时分的火车站上,火车的鸣叫声震撼了长空,一列装满小米儿的列车,开进了永定镇车站。永定镇上空,荡漾着人们的呼喊声:“乡亲们,快到火车站来领粮食,共产党发救济粮喽……”
衣衫褴褛的人们淌着眼泪,拿着口袋涌向了火车站。战士们打开车厢的大门,开始给人们发放小米儿。人们淌着泪水,张开自己的口袋,从车厢里战士们的手中领到了金灿灿的小米儿。有的老年人竟然给战士们跪下了,战士们忙把老人扶了起来。几个叫花子敲打着手上的牛棒骨,大声唱了起来:“菩萨从天降下来,受苦的百姓乐开怀,解放军送来救命粮,马金山的恩情深似海……”
当晚,永定镇的五里长街一片欢声笑语。人们扭起了秧歌,闹起了“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