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2：马在这草地上吃草，而我在离它们不远的地方感受苍凉的时空。）

它们在观察，在等待山凹里出现新的响动，同时也在等待哭声飘过来，当哭声飘过来的时候，它们便会更加积极地“刮刮刮”个不停，尽量以这种声音配合人的哭，成为这高山野地里最催人辛酸的乐章。在它们的等待中，阿依阿月和依布拉木分别把身上背负的两床毡子放下来，摊在地上，解开，里面露出两个人――他们的眼睛紧闭，脸上一丁点血色也没有，整个身体也都有些变形。他们不动，让阿依阿月和依布拉木随便抚摩。

这两个人都是娃娃，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这两个人都是阿依阿月和依布拉木的亲骨肉，男的是那个调皮的老二，女的是那个四岁的老三。这两个人的身体都发出一种气息，乌鸦特别喜欢这种气息，而阿依阿月和依布拉木一点也不喜欢。

阿依阿月和依布拉木的哭声始终没有飘起来，这让乌鸦们大失所望。

它们不知道，阿依阿月和依布拉木都哭不出来了，脸上也没有眼泪，眼泪早已流干。

该做的事情还得继续，阿依阿月和依布拉木找来一些柴禾，分别在两个小土堆上架成井字形状，其中一个架九层，那是给老二的，因为老二是男的，另外一个架七层，那是给老三的，因为老三是女的。

柴禾是依次按照西北至东南、西南至东北方向的规矩交叉架的。架好后，阿依阿月和依布拉木采来一些野花，铺在两堆柴禾上，再分别把老二老三平稳放上去，轻巧地翻个面――“脸朝黄土，背朝天”。这样，他们才能按照毕摩指引的方向，从直路去阴间，到达祖先栖居的地方。

在所有乌鸦的注目下，依布拉木从口袋里摸出火链打燃火，点燃火草，燃起一撮干松毛，然后由这星星之火把两堆柴禾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