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西南方的尘海山庄是专门供三十六国国主住宿的地方,因南宫灵溪失踪一事与九国主关系甚大,楚然下令封锁山庄。

此刻，九国主在房中焦急难耐，悔不当初。

“你还知道害怕！”梨朔怒道：“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死性不改！你真以为自己当神供着养着的那些和尚是罗汉转世，能渡你成仙？！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简直糊涂！”

“朔儿，父王知道错了，你一定要帮父王一回！”九国主低声下气的求着自己的女儿。

“现在知道叫我帮你，当初我劝你的时候你可听进一句？”梨朔狠狠一甩袖，被过声压抑着波动的情绪。良久，冷声道：“事到如今，已无别的路可走，你要全听我的。”

九国主连声答应，梨朔转身一掌劈向九国主颈后，九国主连吐两口血便不省人事。

梨朔看着他倒在地上，眼神如冰封的寒潭。“若不是因为母后，或许这一掌我便要了你的命，即便你是父王。”

翌日，尘海山庄便传出九国主被刺杀，各国主惶恐不已，楚然随即解禁令各国主归国。

九国主遇刺令事情变得匪夷所思，楚然一时找不到线索，对九国主的怀疑自然减淡。

元帅府。

夜零落夺过楚然一直盯着看的那把辟邪宝剑，说：“再看灵溪也不会从里面出来，你歇会儿吧。”

楚然看了他一眼，复又夺回剑琢磨着，忽然说：“会不会是肖落？”

夜零落一怔，想了想，道：“说起来还真有可能。我检查过九国主的伤，那一掌功力不浅。他会不会把灵溪当筹码来换‘冰魄’？”

“极有可能。”

“既是这样，你就先不用费力找了，静观其变等肖落行动！”

楚然极淡地应了声，心底一片空虚，隐隐泛着丝恐慌。

楚然按兵不动一月之久，根本内等到肖落的任何消息，反而见他依旧大摇大摆地出入酒楼妓院，意识到事情并非如他当初所想。

城东客栈。

“皇上！”展陌着急地跑上楼。“冰帝叫人把客栈包围了！”

皇甫泫然四平八稳地坐在桌前，左手捧书，右手端茶，眼皮也未抬一下，道：“通知‘天影神探’先回朝。”

展陌张了张嘴，拍了自己一巴掌。真是皇帝不急太监……侍卫急。

随即楚然便站在了桌对面，展陌好不惊奇，暗叹好深厚的功力。

楚然冷声道：“把灵溪交出来。”

皇甫泫然微微一提唇角，尽是不屑。“你就这么肯定灵溪是朕带走的？”

“把灵溪交出来。”冷冷地重复。

皇甫泫然起身与他对视，眼神充满了挑衅。“就算是朕带走她，也不会再把她交给你。”

楚然冷冷地看着他，拳越握越紧，关节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相信过她么？无法克制自己的疑心就不要轻易去爱她，那样只会让她痛苦。”

皇甫泫然用折扇划过楚然的肩，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潇洒地擦身而过，精明地眼神，邪肆地笑。

楚然一开始就在气势上输给皇甫泫然。无论年龄，阅历，心计……都是差距。皇甫泫然口口声声都称“朕”，神态语气都自然而然地彰显帝王之姿，他的雍容华贵，他的冷漠不屑，处处都是压迫。

楚然一拳捶在桌上。他赢不了这个风靡夜影六年的皇帝。

“楚然！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跟你说了一千八百遍灵溪……”夜零落一路风驰电掣而来，骂着上楼，看见房里瘫成一堆的桌子和落寞无神的楚然，愣住了。“然，你没事吧？受伤了？”夜零落扶他坐到床上，把着脉，问：“伤到哪里了？吱个声。”

“心。”

“？？？”

“疼。”

“……”

良久，夜零落重重叹了口气，劝着楚然回宫。楚然脸上写满了孩子气的失意，低声道：“我不要回宫，我不要当皇帝，我只要灵溪。”

“然，这个时候已经没有让你任性的机会了，除非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接受它。”

楚然沉默了。

或许从开始的开始就错了，不该遇见她，不该爱上她。相爱不能相守，难道真要重蹈母后和蒙的覆辙？

“零落，我又要等多久才能见到她？”

夜零落听到他喑哑地问话，无语相对。

夜，今日仿佛来得特别快，厚厚的云层遮挡住本来就暗淡的星光，全城只有皇宫亮起星星点点的宫灯华丽又寂寞。

空荡的街巷只余滴答的雨声陪伴着巷口的小酒家。

“客官，我们要打烊了。”店家催促。

肖落瞥了他一眼，扔下一锭银子，踉跄着起身。穿过悠长的街巷，停靠在拱桥的栏杆上，对着巷中隐隐绰绰的人影道：“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巷中出来的人是穿着夜行衣的梨朔公主，桥边的纱灯昏黄的光照着她，眼神波动，柳眉间尽是思念的牵扯。

“落儿……”

肖落垂着头，一袭银发遮住了他的面孔，传出低沉冰冷的声音。“梨落已经死了。”转身便要走，梨朔喊住他。

“落儿！你连姐姐也不理了么？”

肖落冷哼一声，转过身一脸邪佞的笑容。“姐姐？我从来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姐姐。”

梨朔的身躯有些不稳地晃了一下，眼泪霎时如空中滴落的雨，接连不断。

“落儿，母后很想你，回家看看好吗？”

“我是妖孽，何来的家？就算有，那也是上辈子的事了。”肖落面无表情地对着梨朔道：“不要再让我见到梨家的任何人。”

“落儿……”梨朔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抱歉地说：“姐姐没能为你拿到‘云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