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律师给何铁军打了一个电话，说：“何局长，听说你当官了，你可得请客！”

何铁军的声音从手机上传了过来：“怎么你也和我开这种玩笑？”

要律师说：“我都听说了，你和李队长被县委列为了考察对象，我现在就在李队长的办公室里，你说吧，这客是谁先请？是李队长还是你？”

“当然是我了，这种事哪儿有让徒弟先办的？这样吧，今天晚上，咱们银水湖宾馆，不见不散。”何铁军说。

“好了，咱们就说定了。”要律师说完，合上了手机，他也想见何铁军一下，想把白兴的案子和何铁军探讨一下，晚上在一块喝酒，也是一个探讨案子的机会。

何铁军知道要律师肯定有事对他说，所以，也没有邀别人。晚上这场酒就只有何铁军、要律师和李全有三个人。

等着服务员上菜的时候，要律师把开庭的情况向他们两人介绍了一下。实际上要律师介绍的情况李全有一点都不奇怪，这个案子的后半部分主要是他带人侦查的，他还不了解案情？何铁军虽然没有参与侦查，但是一听要律师介绍，也就明白了情况，毕竟是老刑警了，什么样的案子没有见过？并且前段时候他还帮助李全有调查过这个案子。

要律师说：“作为律师，该做的，我都做了。下一步要是抓不住真正的凶手，白兴就很难逃脱故意杀人的罪名了。毕竟白兴就像掉进了一个陷阱。要是没有人齐心协力地营救他，靠他自己是挣扎不出来了。你说，咱们哥仨怎么办？是救他，还是不救他？要是救他，怎么救？”

李全有说：“要按刑事案件来说，我们当刑警的工作已经做完了，案子已经起诉到了法院，并且已经开了庭。我们要是再查这个案子的话，说得好听点是节外生枝，说得不好听的话那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何铁军说：“话是这么说，虽然说我们搞案子的是铁路上的警察各管一段。这个案子的侦查阶段已经过去了，我们当刑警的不管，也是正常的。但是，如果我们办过去了的案子要是有什么遗漏的话，或者有什么问题需要补充侦查的话，我们当刑警的也还是想把它查清楚的。毕竟谁都想把活儿干好。”

要律师问：“这次你们公安局考察了你们两个候选人，我听说全县可能动一百多个干部，这次动静可不小。我听说有人破费了不少，怎么，你俩没花点？”

李全有说：“花点？连根烟都没人吸过我的。以前我光听人家说想当官得花钱运动，可是，何队长知道，我们俩可是一分钱都没有花。”

要律师说：“不就是廉洁嘛。不用花钱活动，干工作干得好也能提拔。”

何铁军笑了，说：“干工作干得好？我好几个月都没正常上班了。能叫干工作干得好？真正干得好的时候，也没见有人想提拔过我。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考察干部，竟考察到了我的头上。我觉得，这只是上头散点风，真到了要提拔的时候，不托人运作一下，恐怕办不成。”

要律师说：“谁有能力提拔一个公安局副局长呢？当然是县委书记，也就是齐铁。你们一分钱没有给他送，他提你们当副局长。这两个位置，你们说说，要是卖的话，能卖多少钱？”

何铁军说：“有一次，我和县城建局的一个副局长喝酒。这个副局长喝醉了酒以后，说过一句话，他说：‘不花个二三十万的，想在肥局弄个副局长，门他妈的都没有。谁他妈的也别吹这个牛！’要照这个副局长的说法，一般的肥局副局长二三十万，公安局可是最牛的局，恐怕这价也小不了。”

要律师说：“这不就让你省了三十万元钱嘛。你们俩一分钱没花，就能当副局长，这县委书记不是挺廉洁的嘛。”

何铁军说：“我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这大半年了，我就没正常上过班，我想上也上不成，局里让我停职检查。我就是想上班，也得有班可上呀。论工作，算不上我们哥俩，钱我们又没有送，可是偏偏要提我们俩，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没准和咱们办的这个案子有点关系。是不是有人想用提拔的办法达到什么目的呢？”

李全有说：“用提拔咱俩的办法达到什么目的？那有这个目的的人莫非是县委书记？也只有县委书记，想提拔谁就提拔谁。”

何铁军说：“我给你们分析一下，咱们先假设一个前提，这就是杀害前县委书记吕冰的不是白兴，而是另外一个人。这个人是谁呢？这个人是谁目前我们还不知道。但是，我推断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在现场湖边的水里留下脚印的那个人。这个在湖边水里留下脚印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这个凶手做事细密，谨慎。他是越过水面来到湖的对岸的，至于是游泳过去的，还是利用湖里的游船过去的，现在还不清楚。但是我敢说，他肯定是从水面上过去的，因为只有从水面过去的才有可能在水中留下脚印。在水边留下这个脚印之后，下一步他就可以踏上湖边的青条石，踏上青条石以后，就没有脚印了。作案时留下来的几个脚印，他可以用从大柳树上扯下来的树枝给扫掉。实际上，从大柳树上扯下来的树技就是干这个用的。”

何铁军喝了一口酒继续说：“这个脚印我已经测量了，我记得是22.46厘米，也就是说，这个人的身高应当是1.73米。而且这个人的步长为75厘米。步宽为宽步。左步角15度，右步角为20度。步态特征是外擦内抠外八字步。行走时左右微晃动。这样的人在中年男人中是不多见的。这个人的身材偏胖。体重92公斤左右。年龄大概在45岁左右。你们说说，用这个标准套一下。在县直机关，主要在县委、县政府机关里有几个人能符合这样的标准？实际上没有几个。当然了，这也不排除凶手是县委机关以外的人。但是，这总给我们描述了凶手的一些重要特征。就按这特征分析，县委书记齐铁就有嫌疑。因为他是符合这些特征的其中的一个人。并且这个凶手还是用左手扯断的树技，政法机关开大会那天，我注意了一下，齐书记就是用左手端茶杯的。联想到咱们查了这么长时候的案子，齐铁作为县委书记，他肯定知道这个案子是咱俩查的。是不是齐书记想用提拔咱们的办法控制咱们，或者不想让咱们查了呢？”

要律师听得非常仔细，他见何铁军不说了，问：“既然齐书记也有嫌疑，那是不是需要调查他一下？”

何铁军笑了，说：“谁敢这么干？”

要律师说：“可以向上报嘛，由上级决定。”

李全有说：“向上报？上面不是已经有了结论了吗？凶手就是白兴，这可是省公安厅的结论。怎么？为了这么一个案子，你还想上报到公安部？”

要律师说：“这也不是不可以吧。只要是有事实、有证据，办案总要尊重证据嘛。”

何铁军说：“恰恰是没有足够的证据，你知道，仅凭一个脚印是不能认定犯罪嫌疑人的，我依据脚印描述犯罪嫌疑人的特征。只能为下一步侦查提供侦查方向。总不能依据这些脚印来给具体的人定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