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玉洁自从上次和于小红在河滩上洗澡被赵中子窥视又遭猥亵后,回到家被马先生严厉地训斥了一顿,她的心情就一直不好。这次又被赵中子惊吓一场,她就生起病来。表现是整天低着头,郁闷不乐,思绪烦乱。马玉洁记得,从她记事起,父亲马先生就教她背诵《女儿经》,修养品行,特别从小就嘱咐她做为女人要牢记:“修己身,如履冰,些小事,莫出门,坐起时,要端正,举止时,切莫轻。”马玉洁时刻遵守着这些对妇女的礼教,说话做事真如履薄冰一样,亦步亦趋。她确实把自己修养成一个懂得很多,包括“三从四德”的封建礼教,有口皆碑的淑女,可她却迟迟不谙女人生理上的自然现象,以至第一次“大姨妈”来时,她惊慌失措,不知怎么迎接。马先生虽然既当爹又当妈,可是他毕竟没有当妈的对女儿的细心周到,也许是马先生的陈腐思想作怪,有意回避女人的事情。那天早晨,当马玉洁去厕所,半天,拎着裤子跑回屋里在他面前“嘤嘤”地哭着述说:“我怕是要死了,出了那么多的血。”这时候,马先生才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说:“孩子,别怕,没事的。”可他不知道怎么跟女儿说清楚,他请来了成龙妈何明珠,求她告诉女儿身上的事,教女儿怎样做。成龙妈何明珠很喜欢马玉洁,喜欢她懂事、聪明、长得端庄贤淑,平时待她也像女儿一样。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马玉洁朦朦胧胧地懂得了女人的一些事,她自然有了心事,常常被《诗经》里的那些“庶士、吉士、君子”在夜间不期的出现,“咚咚”地撞击着她未开启的少女心扉,有时白天马玉洁恍惚还在梦中,她在想:生活中,那些人在哪里?那些人将在她生命中的什么时刻出现?赵中子的出现――那天在河滩上的猥亵和后来的“钻窗棂”事件,使她怎么也与她心中想象的人对不上号。她讨厌赵中子的龌龊、下流,同时有一个人的形象挡在了她的眼前,闯入了她的心扉,牢牢占据在她的心中。这个人就是前年她掉进涡子里,奋不顾身救了她的命,又在她受到威胁时,敢于横刀立马救她的英雄――于成龙!这样的人才是她可以依靠的人,将来要嫁就嫁给这样的人,马玉洁在心中思衬着,她不能对父亲说出来,只能暗暗地恋着心中的偶像。
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马先生什么不懂?这点人之常情还能瞒过他的慧眼。把姑娘许配什么样的郎君是马先生最关心的大问题。当然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姑娘嫁给只会“画个小灯台”的赵中子。在他多年教的学生中观察,他认为于成龙是最有出息的,于成龙的两次为女儿挺身而出,也使他非常赞赏,这个人应该是女儿可以依靠的人。
一天晚上,马先生找到于得海,先转着说:“东家,现在正是‘户庭无尘杂,虚室有馀闲。盥濯息檐下,斗酒散襟颜。’之时呀!”
于得海有些晕,他说:“马先生,闲是闲了,可怎么闲喝酒也不能‘灌着’喝啊?”
马先生哈哈大笑起来说:“我念的是陶渊明的诗,盥濯乃洗浴之意啊!”
得海说:“你还是白话说吧,我能听懂。”
那先生说:“好,好。现在地里都封完笼了,正是清闲自在的时候,可以坐在院子里洗去尘土,摆上桌子,敞开胸怀喝酒吟诗了。”
得海说:“我们都是庄稼人,喝酒还行,那会作诗啊?”
得海真的让明珠做了两个菜,在院子里摆上了桌子,和马先生对饮起来。他们虽然平时总是在一起吃饭,可是单独说话的时候还是很少,说些推心置腹的话就更少了。得海今天也是高兴,地里的活儿终于都忙乎完了,就等着秋收了。是应该放松放松,坐下喝点酒了,也是应该好好答谢答谢马先生了。马先生几年来辛勤地教着学生,授业解惑,尽职尽责。马先生感到受之有愧却之不恭,他谦让着坐下,说:“你看看,我就是说说而已,没说非要喝酒的。”
得海说:“没事的,我今天真的高兴,也该谢谢你这几年对孩子的教育。”
马先生说:“应该的,应该的。”
得海说:“成龙今年马上就要考过高了,不知他现在的学业参加乡试有没有问题。”
马先生问:“参加哪的乡试?”
得海说:“我想让他参加古榆树镇的乡试,去昌图念国高。”
马先生连连说:“没问题,没问题。据我所知,凭成龙的成绩考个全县前三名是没有问题的。”
得海欣慰,嘴上却说:“还不是你教导的好啊!”
马先生说:“是成龙聪明好学,将来必成大器。”
于得海寻问其他的学生考试怎样?马先生叹气,如实地说:“女孩子念书识些字也就行了,长大终究是要嫁人的。金宝虽然有上进心,可是没有发展。赵中子是个歪才,也无大用。”
得海说:“女孩子不念就不念吧,念多了也没用的。金宝和赵中子想念,他们家也不能再供他们了,就准备安心种地吧!”
唠到这里,马先生的心里有点凉,他回想来到于家一晃已经六年了,他们父女俩当成家了。学生们都要教到头了,他也该失业了,该打算自己的下一步了。
这时于得海好像看出了马先生的心思,他叫他端起酒来,干了一口,说:“马先生,你来我家这些年,我家待你们爷俩怎么样?”
马先生毫不犹豫地说:“一家人一样啊。”
得海说:“我们家都商量好了,你是我们家有功的人,你要不怕屈尊,学生教完了,你们父女就留在我家,能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不能干什么,就呆在我这里,我们也养得起。”
马先生又端起酒来,他想起了今天他找东家的目的,于是他眼含热泪地说:“这些年,你们把我当成兄弟,特别是明珠把玉洁当成亲闺女照看了这么大,我们爷俩都舍不得离开这里,真是无以回报你们。”他停了一下,像是在下了决心后,才试探着说:“咱两家的孩子能否结成鸾凤之好?”。
于得海喜出望外,明珠背地里经常向他夸赞玉洁的好,说:将来咱成龙能娶上玉洁这样的媳妇就好了。今天马先生却先开了口,他求之不得,连连拍手说:“好啊,好啊!”
当场两人又干了一口酒,就先做了“亲家”。
于成龙结婚可以说正是于家兴旺鼎盛时期,这时于成龙已以优异地成绩考上了昌图县“国高”,更显得为于家光宗耀祖,其结婚的排场是二叔得江结婚时不能比拟的。吉日正是冬月二十,外面虽然是白雪皑皑,可满院里来贺喜的贵客络绎不绝,骑来的高头大马,红缨,红彩,红灯笼,与这个外面的世界却相映生辉,热闹非凡。古榆树镇的社会名流,辽河两岸的乡亲,都来捧场祝贺。当婚礼进行到“高潮时”,昌图县法院院长、古榆树镇长和大曾家的曾老爷也“大驾光临”,顿时使于家蓬荜生辉。
于成龙和马玉洁才十五岁,严格地说,他们还不懂得结婚的实质,只能理解表层的意义。晚上,成龙和玉洁被“懵懵懂懂地”送进了洞房,被褥都已铺好,他俩对视看了看,好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来闹洞房的赵中子被成龙的母亲明珠早早撵走,于小红也不情愿地被她母亲金莲拽回了房。成龙又走到他每晚夜读的书桌旁坐下,看着书本出神。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让他结婚?又为什么让他和“没有感觉的”玉洁结婚?结婚以后他该怎么做?他有很多的疑问。
玉洁在婚前接受了父亲马先生的“婚前教育”,她开始,就站在成龙的背后陪着他。后来已过了亥时,到了子时,看成龙还坐在那里发呆,玉洁才羞怯地说:“上炕吧,龙哥。”
听到玉洁叫“龙哥”,成龙的心里便慌了起来,他又不明白哥哥和妹妹又怎么能睡到一起?他记得他八岁,妹妹小红六岁的时候,一次他俩玩起“过家家”的游戏,妹妹听妈妈和爹爹晚上互相叫着“当家的”和“媳妇”,就让哥哥叫她“媳妇”,她叫哥哥“当家的”。正玩的开心时,成龙被妈妈明珠拽了起来,教训他说:“不要学坏!哥哥和妹妹不能过家家。”可今天他和玉洁妹真的已经结婚了,那就应该睡到一起“过家家”了。他心里矛盾地上了炕。玉洁很快脱了衣服,只剩下了裤衩还穿着。看成龙还傻坐着,她就过来要帮着他脱。成龙没有推开她的手,而是问:“我俩能生孩子吗?”
玉洁停下手来,脸涨得象红苹果。她说:“只要你不碰我的两腿间,我也不碰你的两腿间,我们就不会生孩子的。”
成龙想了想,推开玉洁的手,就自己脱了衣服。然后和玉洁挨着躺下,谁也没敢碰谁的“两腿间”,他们说着话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