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租房已经十二点多了,四人路上买了个西瓜,薛岭拿刀切开了,黑子红壤,甚是惹人喜爱。
“志强,有两下,隔皮猜瓜的本领炉火纯青了,不愧为‘西瓜世家’.”
“见笑了,要不我教你。“
“别,无非是看颜色,听声音之类,我懂,就是理论联系不上实际。”
志强家在东明,东明的西瓜在全国都是享有名气的,有句话是这样说的,“烟台的苹果莱阳的梨,东明的西瓜没有皮。”说的就是东明的西瓜皮薄,好吃。
“改天带你们到我家去,让你们吃个够,再领你们见见黄河。”
“那我们就先谢了,千万别是空头支票。”段明答道。
大家狼吞虎咽的吃起西瓜,只有文风呆坐一旁,一动不动,若有所思。
“文风,吃呀!还为试讲的事难过呀。民办学校这么多,不相信没一个要我们的。吃吧,死也当个饱死鬼。”
“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我们其实在卖自己,在推销自己。我们必须把最优秀的一面展示出来,把缺点和不足尽量的掩饰起来。”文风说道。
“有同感,愿闻其详。”
“所以我们注重三件事,一是包装,给人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第一印象一般都是很难改变的。二是看书,买些关于礼仪、演讲等方面的书,多看多模仿。三是练习,粉笔字写得工整且迅速,普通话也要练。归纳起来就是一包二看三练。怎么样?”
“精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好,我们下午就行动。”薛岭道。
这时,文风的传呼机响了起来。(为了联系学校,他们每人买了一个传呼机。)
“不好意思,我出去回个电话。”文风笑着说。
“肯定是袁芳,现在除了袁芳,没人能让他笑得出来。”段明叫道。
袁芳和文风是一个村的,两人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读过了小学、初中、高中和大学,感情当然不错了,大家私下说他们在谈恋爱,但文风极力否认,让人真假难辨。
其实文风也搞不清两人之间到底是爱情还是友情,也许两人太过熟悉,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平时以姐弟相称,以至于在文风心中,袁芳就和亲姐姐无疑,毕业后的这两天,文风突然觉得两人仿佛不是姐弟这么简单,没有袁芳的日子,文风总感到像失了魂似的,六神无主,不知所措。难道……
袁芳和文风是袁游庄的骄傲,两人是庄上近几年仅有的两个大学生。那家孩子不好好学习了,家长就会说,看看人家袁芳和文风,咋就怎有出息。对自己的孩子真是恨铁不成钢。
当然,打寻呼的就是袁芳。现在文风拨通了袁芳的电话。
“袁芳姐,有事吗?”
“我要到广州打工,跟你说一声。”
这句话好像晴天霹雳,让文风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你知道的,我奶奶有病,妈妈有躺在床上不能动,全家就靠爸爸一人扛着,再说我上大学花了这么多钱,不想让他们为我操心了。”
“我理解,不能在这边找个工作吗?”
“咱这工资低,你知道我家最缺的是钱,南方的工资相对高些。毕竟毕业了,不能在吃家长的了。”
“你自己去吗?”
“不,和我表姐一起去,她在广州两年了,有经验。”
文风一时无语,从内心说,他不想让袁芳走,但在现实面前,自己又显得那么渺小、无力。
“文风,告诉我,你相信我们之间是爱情吗?我要你考虑好再说。”
文风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问,不知如何回答,其实这几天他也一直问自己同样一个问题,如只是友情,怎会让人如此神魂颠倒,牵肠挂肚呢。
于是文风一字一句地说:“我相信是的。“
电话那边传来袁芳的哽咽声。
“文风,我一直等你这句话。你知道,我爱你,不想离开你,可是……”
“我也是,袁芳姐。”
“以后不准你叫我袁芳姐。叫我袁芳就行,我本来不是你姐姐的。”
文风的眼湿润了,模糊中仿佛又见到了袁芳倩丽的身影。
“文风,祝我们好运吧。我挂了,爸爸来了。“
“嗯,假如允许,我到南方找你,好吗?“
“嗯,我挂了。”
文风脑子里一片空白,任泪水夺眶而出。和袁芳在一起的时光涌上了心头。
袁游村就两个姓,当然一个是袁,住在村东面。一个是游,住在村西头。文风和袁芳的家在村中间,又是对门,常言说,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所以袁芳和文风家的关系一直很好。
文风的爸妈是农村教师,除教学外,还种着地,家庭情况还可以。
相对来说。袁芳就显得不幸了许多。奶奶常年有病,妈妈因车祸瘫痪在床,一个哥哥,呆呆傻傻的,生活一直不好。但袁芳的爸爸却全力支持袁芳上学,是出于对家庭的理解,还是出于对知识的渴望。袁芳从小很努力,学习成绩一直都很优秀。这让小时文风羡慕不已,整天跟在后面叫得比蜜还甜。两人一起放羊,一起割草,一起偷瓜摸枣。文风最爱听袁芳唱歌,声音像银铃般。特别是《十五的月亮》,比董文华唱得都好听。
在文风心中,袁芳就是一位完美无瑕的女神,神圣不可侵犯。包括初中和高中,虽然知道男女有别,两人却丝毫没感觉到男女间的界限,无话不谈,无事不说。但从来没说过爱字,谁也没去捅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今天,文风表白了,心里一阵轻松。仿佛吐出了一块压在心头的石头,但过多的还是离别的伤感与无奈。
走出话吧,文风一眼就看到了志强三人,赶紧吹起口哨,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重色轻友的家伙,看看几点了,走,找地方吃饭去。”段明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