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爱一点点
我不是说那首叫作《只爱一点点》的歌,我是说,我对你的爱,只有那样一点点。
那样一点点的爱,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一点一点扩散得大起来了。白天,有太阳的时候,我总是笑嘻嘻的,他们看不到我心里某个背面有一点点对于你的爱,那太少了,他们以为我把你忘了,就像你已经忘了我一样。
晚上,黑暗来袭,那一点点的爱就悄悄跑出来了,在我心里的这里那里随便转转,留下一点点的痕迹,我就觉得我的心像被小虫子咬了,有一点点的酸疼,不是很严重。
如果晚上还是阴天,那疼就会比较厉害了,你知道,我有痛风的嘛。我就拉开窗帘,看外面的灯火,希望自己是肉眼所及最南边的那一盏灯,那好歹比我现在的位置离你要近一些。在那些灯闪烁间,会有一两个小亮点大起来,越来越近,那是夜航的飞机。我住的地方的上空,是某条降落的航线。飞机机翼上的光闪烁着,那一刻,我想黑夜就是我的心,那闪闪的,就是那样一点点对你的爱。
我静静地看着它们从我窗前的天空飞过,就算是在黑夜里,也有比黑夜更黑的影子。
那是很小很少的爱吧,积攒一年的时间,才会偶尔窒息一次。那种伤心的时候,很想主动出现在你面前,很想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来一个顺理成章的拥抱。想念那样的拥抱啊,宽广的,温暖的,没有谁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无需流言的。我不是没有在那样的时候去找你,可惜面对你的时候,仍然是不好意思拥抱。今天的我们再拥抱在一起,又算什么呢?因为拥抱完了,还是要分开细细打量彼此啊,如果拥抱可以一直不撒手,才值得拥抱啊。
所以后来我学会了,在那样一点点的爱蔓延的时刻上床睡觉,数出很多数字,天就亮了,天亮了,那样的爱就又跑回心的背面去了,它是怕光的。
偶然也有人提起你,像提起一个不相干的人。他们喜欢说你的狷介,对比我的世俗。你像冬天,我像春天,而冬春交界的地方,春寒料峭。是我的温暖怕冷更多,还是你的凛冽怕暖更多?恐怕还是我苦一些吧。我那样一点点的暖,始终没能融化你的冷,而我也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暖和。我回不去了,也走不近了,被你的冷彻底打败了。
我一个人住。盖白色的被子。而你,盖黑色的。太奇怪了,既然都不能够妥协,为什么要我爱你多一点点?
装修到浴室的时候,工人问:“花洒就安一般的高度吧?”我连忙制止:“不,要高一些。”他们奇怪:“高一些?高多少?”
我想了想,用手比着:“就这样一点点。”
我记得你洗澡的时候,总会嫌花洒太低了,头被迫低着,不舒服。所以,我家的花洒,比别家的要高一点点,我一直在想:如果你来,就不必低头低得那样辛苦了。你是那样高大的。
但你始终没有来。
我洗澡的时候,因为花洒太高的缘故,水经常流到地上。我就弯下腰低下头去擦。
如果爱可以比划。对,我对你的爱,只有那样一点点。就是花洒高出的那一点点。那是我对你的爱。
10块钱的距离
时至今日,10块钱干不了什么事。买一个肯德基的辣鸡腿汉堡,或在“星巴克”喝杯中杯的“当日咖啡”,或者一大杯非鲜榨的果汁,其它种类的咖啡,10块钱是买不起的。
10块钱却可以走点路。地铁票3块一张,所以6块钱就能在北京从东到西来个往返,或绕着二环在地底下转圈。于“一线”,你可以在任何一站下来转转,像天安门,王府井,西单,闻闻味再下到地铁里继续前行。在地底下转圈也是有意思的,可以一直转下去,没有人收票。有个朋友以前就曾做过一件浪漫的事:送女友上车走后,在之后的每一趟地铁车厢里,放一枝玫瑰,好象还写了一首诗,意思是说“你到了xx站,玫瑰在你的后一站”。环线地铁站的壁画风格各异,可以每站都下来看看。
自从“面的”取消后,花10块钱坐出租车就走不了多远了。从“丰联广场”到“安定门”,稍微堵一点车,就10块往上。我有点想念以前,“面的”横行的年代,真是要走多远就走多远,还可以有商有量。
那时代去郊外看同学,在大兴。那边儿的马路宽,但路上没什么车,他们每次回城,都要等一刻钟才来一趟的公交车。于是,那个活泼的女同学,就会站在路边上,见到面包车就伸手,也不管是不是出租车,就与人商量:“到‘小红门’去不去?10块钱。”多数时间,对方会答应,因为那儿的车多半是往城里去的。后来这个女同学毕业了,在市区工作,仍改不了这个毛病,站在马路边,见车就拦。
10块钱对我,很重要。我对钱看得很重,能不花就不花,能不花自己的就肯定花别人的。那时候跟一个男孩相处,他住在“圆山大酒店”附近的回民区,其实从他家到鼓楼地铁站,坐公共汽车只有三站。但他总是希望可以让我坐得舒服点,就每天都掏出10块钱打车。只能掏10块,因为他也没有什么钱。而既然花了钱,就要花得值得,我们总坐“面的”,因为“面的”的10块钱,可以坐得远。他私下里早就算好,从他家花10块钱最远可以到哪个地铁站。在南礼士路,他会让“面的”停在海洋部门口,那时计价器的公里数正好是9.9,好多次司机气得摇头,他很得意地冲我眨眼睛。
那时天已经冷了,还是可以见很多中老年人在海洋部门口围成圈,中间放一架双卡录音机,音乐是《水手》或者《雾里看花》,他们整齐划一地跳着北京“平四”。
我们要穿过人群,才能钻下地铁站。有几次人实在是多,我就站在人堆外面踟蹰,不知该从哪里找条缝。他就会很自然地拉起我的手,坦坦然然从人堆中大咧咧走过,像是一对随时加入舞蹈的舞伴。
回程只他一人,他坐地铁再转公交车,是不肯再花10块钱打车了。
现在有时,我会算算,从他家再打10块钱的车,也就能到鼓楼地铁站罢?但我想他不会觉得划算,因为屁股都还没坐热,话还没有说热,就要下车了。
后来又认识的人,与前面那个男孩家一街之隔。这人有辆212,会牢骚满腹地送我回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从我家到你家,xx公里,打车xx钱,你至少应付一半钱给我。”这也是一种算计,但我更喜欢前面那个男孩的算计。
有时候会想:人在恋爱中的算计,算计到每一毫每一厘,有时为自己,有时为两个人,是否以此来计算与婚姻最近的距离?但事实上,我们不会选择这两种人中的任何一种。为两个人算计,是因为穷,可谁愿意嫁一个经济拮据的人呢?都说“贫贱夫妻万事哀”,年轻时候可以把这样的事情当作浪漫的经历,但仅限于年轻时,仅限作回忆。真正谈婚论嫁,不可能选择一个打10块钱车都算计半天的人。而后一种人,处处为自己算计,生怕对方占到便宜,甚至认为对方就是为了占便宜而来,这样的男人,命中注定该是感情的中转站吧。
10块钱,可以划一条深深的鸿沟,写下无数次“不可能”。10块钱的距离,是一辈子。
舍
喜欢齐秦的一首歌,《终于放手》:终于放手/千山万水之后/是否还能看透?
喜欢之中的无奈,对感情的舍,终于“不玩了”地全身而退,牵挂不为人知。
现在的女人,越来越多白领,却越来越多单身。一个个都摆出孤傲不可一世的姿态,其实,谁难受谁知道。女人不怕有文化,就怕有文化得忘本,忙不迭与世俗划清界限,半吊子似的,进退两难,两头不到岸。俗点儿吧,放不下身段;脱俗点儿吧,也不过都是小姐身子丫环命眼高手低而已。于是,身前身后,尽是谈过几次恋爱,要么给伤得像踹了窝心脚、脸上却还一付不为所动的冷若冰霜女中年,要么就是一天一段新情事、偷鸡摸狗被人揩遍了油还自鸣得意的女光棍,全不正常。
什么叫伤?一次恋爱失败,就似乎懂得天下全部男人皆不是好东西。爱情,凭什么都得你们拿着结婚证才叫圆满?我最最看不上的,就是那种一旦感情over就失心疯地信口雌黄,说自己从来就没爱过对方的自欺欺人大傻蛋。恋也恋了,睡也睡了,哪怕你说他配不上你呢?干嘛假装自己是个演技派逢场作戏你赚着什么了?
人这一生,是不断失去的过程,从失去母亲温暖子宫的笼罩开始,到失去精彩纷呈的生命旅程。有时,放弃是被迫的,有时,应该自己抽刀断水。既然连生命都会失去,一段感情有什么放不下?“舍”这个字,翻过来掉过去的看,左右对称,怎样,都是“舍”。既然怎样都是舍,不如自己舍,好过被舍。
只有放手,才能看透。当然,好多人,放了手,却放不下心,心里的手,仍然在空中抓挠。
岁月是最残酷的东西,趁着还有机会牛逼地放弃,就不要当那个夜深人静时私下流泪的女强人。放下了,舍弃了,才能真正毫无负担地开始新的,否则,总是耽于往事,总是想着曾经那么好为什么现在不好他现在肯定也不怎么好不如还是重来的好——那就永远好不了了。
既然你的位置已被别人占据,不如把心里原来留的座,换给新房客。洒扫以待,去旧迎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