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下船的人哪里去啦?”美枝子的马鞭敲着铺台。
“你真是隔山坳的保长管得宽呀!人家在船上谈情说爱,传宗接代关你什么事啊!”九香虫讥笑着说:“你和石葵还不是在情人船上……嘻嘻!犁过地,下过种,可就是见花不见果,溜了水。”
美枝子的心被人捏了,血液上涌,脸红成下蛋的母鸡冠。“不跟你说这些。那些人是不是你藏在了楼上,我要搜查!”
九香虫鄙夷一笑,“吃好果子得有好牙口啊!我说还是不说呢?不说吧,伸手不打上门客;说了吧,你又揽不了这瓷器活儿。好,我成全你,他们就在这楼上!”华毅和九香虫已经商量好了,将鬼子放上来不响一枪地厮杀,以免惊动吊桥那边的日军,而且要速战速决,迅速脱身。
美枝子旋风样向楼梯卷去,她一声尖喝“上!”几个鬼子手持三八大盖刚涌上楼梯口。老套筒双手已然发动,一道道乳白色的流光从十指间迸出,刷刷刷风啸不绝,一串串袖标直贯鬼子的咽喉,楼梯口倒下一堆。一些中镖的鬼子捂住脖子惨叫着滚下楼梯,将后面的日本兵又压倒一片。
“八格牙路!”犬冢一声怒喝,一柄东洋刀发出冷厉的光芒,他双脚在楼梯扶手上左右一蹭,身形拔地而起,瞬间人已跃至二楼。
一群袖标飞蝗样破空而来,犬冢的手中刀绽出一团白雪,只听一片叮铃铃的声音不绝于耳,瞬时他身边围起一道镖圈。
镖声甫绝,房梁上华毅飞掠而下,身形犹如展翅神雕,双臂带风,一柄虎头刀凌空劈下,直取犬冢的后脑。这一刀足有千钧之力,势不可挡,不是高手不可能闪避。
犬冢早已听到风声,他身形不避,反背挑刀,借华毅刀上之力,一个侧身回旋,两柄钢刀在空中交缠旋转片刻,他突然变招刀刃斜出,朝华毅左胸刺去,这套动作从化险为夷到主动出击,行云流水,一线串珠。
从啸天狮藏版洞、界牌岭宋氏府到香炉山一品香,两人已是第三次交手,华毅知道自己虽算是武学高手,但犬冢的伊藤一刀斋功夫已至炉火纯青,要想取胜还得谋攻。他送出一招缠头劈刀后,虚晃一刀,且战且退,一个腾空后翻,人已从花厅退到九香虫的卧室。
犬冢箭步跟进,一柄东洋刀耍得密不透风,滴水难进,攻强守密,招中套招。
华毅一声断喝“杀!”猛然上前一记野马分鬃,钢刀左右斜撩,刀势轻灵巧快,飘如蝴蝶,翔似燕雀,霎时青光满室。
犬冢正心静气,左隔右挡,刀刀沉凝,攻防有备,面呈淡定之色。破了招式后,他突然闪到身左,刀式一变,随华毅的左撩刀势翻腕削腿。
华毅双脚后退,避开刀刃。身后是九香虫的床榻,他借后退之势,斜刺里一跃掠到床上。
脚踩软被如水上浮萍,无根无基,要想搏杀,无处借力,这是武士拼杀的大忌!犬冢兴奋的拼尽全力跃上一刀,这一刀用力过猛,他自己也蹿到了床上。
不料华毅一滚,站到了床梃的另一边,身子拔地而起,猛地砍断绳索,噗的一下,蚊帐自天而降罩住了犬冢。
犬冢在蚊帐里左冲右突,无法挣脱束缚,而且越挣越紧,最后竟成了茧中之蛹。
精灵的华毅以智攻力,软绳套猛虎,罩住了这个强硬的对手,然后手起刀落。犬冢一声惨叫,头颅被一劈两半,血溅丈余。
花厅里老套筒与美枝子烈斗正酣,听到卧室犬冢的惨叫,美枝子知道大势不好,在老套筒变招之际,抽枪一击,正中老套筒小腹。老套筒感觉周身一麻,晃了晃栽倒在茶几旁。趁华毅还没到花厅缠斗,她连忙扑到阳台,纵身一跃,跳下了胭脂河。
华毅见老套筒受伤,心痛的连忙向九香虫要来卫生箱,让几个卫生员进行包扎,再抬进情人船安置。
听到枪响,香炉山传来尖锐的哨子瞿瞿声,鬼子们倾巢出动,涌上吊桥,向一品香猛冲过来。
顿时,茶坊两边河堤的柳林里,枪声爆豆样响起来,仇恨的子弹泼水样向鬼子们的头上招呼,将他们压在了桥头。这是早已埋伏好的九香虫的土匪队伍。
华毅感到奇怪,“九老板的队伍怎么来得这么快?”
九香虫指指天上笑着说:“看见没有?”
华毅手搭凉棚朝天上望去,一只鹰雕盘旋于蓝天白云和绿树青山之间,清风中传来鹰脖上硕大铜铃嗡嗡的青铜之声,原来这秃鹫是九香虫召集将士出兵征战的信使。
华毅抱拳一揖,“九老板,好一个有勇有谋的簪花女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