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太富微加思索后说道:“咱们进来的洞口是向着正西,进来之后向左边走去,咱们走了大概有多远才看到那个壁画?壁画又有多长?”单老九不假思索地说道:“走出六十三步后看到壁画,壁画长十三步。”吴太富点点头,诧异地看了看单老九,继续道:“照这么算,咱们向左走出应该有二十丈远,如果走的是一条直路的话,木屋的门正对着那么,咱们看到木屋发出的亮光应该在什么位置?”赵金宝应道:“西北角。”吴太富说道:“对,应该是西北角,可你们在仔细想想,咱们看到亮光的时候却是在咱们的正北稍偏东的方向,这就说明一个问题,咱们走的这二十丈不是笔直的,而是一个弧形。木屋的门是正对着东方,也就是说,咱们刚进来的时候,迎面看到的应该就是木屋的门,可那时候却没有看到亮光,等到看完壁画的时候,木屋的灯却亮了。”赵金宝“哦”了一声后说道:“掌柜的,我明白了,咱们刚进来的时候,木屋里面的长明灯一直是亮着的,只是门没有开,所以咱们看不到灯光。在往前走的过程中一定有人触动了机关,而且这机关可能就在壁画前的地面上。木屋的门在机关的作用下便打开了,灯光也就透了出来。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咱们认为屋里本来没有亮灯,而是咱们进来之后有人点着屋里的灯。”单老九连连点头,按照赵金宝的思路说了下去:“当发现有灯光的时候,设计这个机关的人料定进来的人一定会前去查看。而前去查看的人不会是进来的所有人,只是一部分,所以当金宝踏进木屋的时候,脚下一定又触动一个机关,弩箭射在他设想中余下的人最可能站的位置。就像刚才一样,十几个人被弩箭当场射死。”
“对,我也是这么想。”吴太富连连点头,然后说道:“其实你还忽略一点。设计这个机关的人还利用一点,就是这人鱼油燃烧之后发出的香味能使人产生幻觉这一特点。人鱼油产生的香味只有才极浓的时候才会对人起作用。这样一来,即便前来探查木屋之人不敢也不愿走进木屋,长久关闭的木屋里面蓄积的香气一定十分浓郁,稍微吸入一点就会产生幻觉。再把木屋布置成一间女儿家闺房的模样,让吸入香气的人产生一种美妙的幻觉,,身不由己地走进去,然后触动机关。就算弩箭没有射到人,受到弩箭惊吓的人肯定会跟咱们一样选择冲进有亮光的木屋里面,而不是向四周黑暗的地方散去。等进到木屋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并且当有人走近的时候还面带笑容,木屋中突然亮起的灯光已经给人们的心理造成一种‘墓里有人’的假象,再加上顾尸阴惨惨的笑,那种恐惧是不言而喻的。我们这么多人涌入木屋,虽然冲淡了木屋中人鱼油的香味,可是在极度恐惧的状态下,人们最容易产生幻觉,但是在人鱼油香味的作用下,毛根产生幻觉,不知从何处找到这个骷髅头,一边啃咬一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接着,咱们庄里的申章明和一个土匪也产生幻觉,冲上去争抢骷髅头。对了,东升,你把那个骷髅头给我拿过来。”
献东升自从进到古墓之后就很少说话,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听吴太富叫自己去拿骷髅头,面露为难之色,口中虽然答应,却并不上前。赵金宝以为献东升受了惊吓,虽然心中害怕,却还是仗着胆子在一个土匪的上衣撕下一大块布,好在抱着骷髅的土匪尸体还没有僵硬,用布缠在手上,没费多大劲便从土匪手中拽出。吴太富接过赵金宝递过来的骷髅头,端详了一下,整个骷髅头呈现墨绿色,但是在毛根和那个护庄队员啃咬过的地方却露出黑色的枯皮,仔细看去,原来这墨绿色的竟是一种类似于胶质的东西牢牢的附着在骷髅头上面,从黑色的枯皮来看,这应该是一具干尸的骷髅头。吴太富看了一会,也瞧不出什么端倪,只好小心地把它放在一个角落里。
何大胆和章疤子见五个人嘀咕半天,自己却一句也听不到,又见到赵金宝在用一块布包裹什么东西,便再也忍不住,一前一后钻进木屋。吴太富见两人来到,便把人鱼油的用处和价值告诉二人。何大胆和章疤子虽然将信将疑,可任何一个发财的机会都不应该放过,随手叫过几个土匪,扒下几个死尸的衣服,用来包人鱼油。在匕首和撬杠的帮助下,不大会的功夫木柜便支离破碎,露出一口大缸。这口缸的模样很奇怪,就像一口普通的水缸上面扣着一个斗笠,一根拇指粗细的铜管插在“斗笠”的顶端,铜管的末端正是红木柜上的那盏铜灯。
一个土匪抡起撬杠,“斗笠”应声而碎,由于长时间的燃烧,里面只剩下少半缸人鱼油,一根灯芯插在缸的正中央。灯芯好像是棉线制成,一根铜丝裸露在外面。赵金宝看着铜丝之后,心中的一个疑问顿时解开。人鱼油是膏状,它是怎么被灯芯吸上去的呢?答案就在这根铜丝,铜丝裹在灯芯里,并且贯穿上下,长明灯燃烧的时候,铜丝被烧热,然后再将缸中铜丝周围的人鱼油溶化,溶化后的人鱼油被灯芯吸上去,这样一来,即便是在如此寒冷的冬天,也不会因人鱼油冻结而使长明灯熄灭。
一个土匪拿过一把短把的铁锹,开始一锹一锹往外铲人鱼油,虽然只剩下少半缸,可水缸足有两人合抱哪么粗,在不影响自身行动的情况下,每个人都尽可能多地往身上背。赵金宝把一件褂子的袖口扎好,两手提着四个角走都大缸旁边,等着那个土匪铲出人鱼油。大缸中的人鱼油发出一阵腥味,熏得赵金宝微微侧头,却看见水缸右侧有一个绿色的东西,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伸头一看,原来是一只绿色的人手。
赵金宝也顾不得那个土匪已经伸过来的铁锹,转身去喊吴太富和单老九,土匪满满一铁锹人鱼油洒在地上。“掌柜的,老九叔,你们看那是什么?”听到赵金宝的叫声,吴太富几个人急忙上前观瞧,在大缸和墙板之间的夹缝里躺着一具无头的绿色干尸,衣服早已腐烂,只剩下几块破布散落在尸体旁,绿色的干皮已经深深塌陷,紧紧地包裹在骨骼上,勾勒出一个完整的骨架模样。在拆除木柜的时候,因为柜子后面的木板并无妨碍,便没有人去动它,如果不是赵金宝因为人鱼油的腥味而侧头的话,倒是不易发现。毛根手中所拿的绿色骷髅头想必就是从这个绿色干尸身上拽下。
“掌柜的,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死的这么怪?这墓既然有天龙,那就必然是通风透气,在这里死去的尸体按理来说不会形成这样的干尸。再说了,这世上哪有人皮也是绿色的。”单老九不解地问道。吴太富也很是奇怪,干尸他年轻的时候也见过不少,那都是在密封极好、又极为干燥的墓葬中才会有,这里空气流通良好,也并不干燥,那么这干尸是如何形成的呢?何大胆看着绿色干尸,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吞几下口水之后说道:“掌柜的,这是什么东西?有用没?要是没用,咱们还是别看了,好像被什么东西把血吸干一样,怪人的。”吴太富听何大胆说道吸干两字之后,好像想到什么,嘴里嘀咕道:“吸干。吸干!吸干?不好,快看看毛根几个人。”
一声断喝犹如炸雷一般,惊得众人不知所措。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只听空气中传来几声轻微的“啵、啵”声,就像有人用嘴嘬出一个气泡,然后又迅速把它挤破一样。等大家循着声音望去的时候,见到一个他们一辈子也不再想见的情形。毛根和那个护庄队员嘴中和鼻子中都有一个绿色的气泡鼓起,等鼓出一指多高,“啵”的一声,气泡猛地爆了开来。三个人的衣服都被扒个精光,用来包裹人鱼油,绿色的气泡爆开之后,无数的小绿点散落在三人的皮肤上。凡是落到绿点的皮肤就会迅速塌陷下去,原来红润而富有弹性的皮肤转眼间就变成黑色,绿色的小点随着皮肤变黑也开始变成黄豆大小,如同绿色的蜡油滴在三人的尸身。当两个绿色小点碰在一起的时候,便会融合在一起,并且不断变换形状。许必禄指着这些绿色的东西说道:“好像是鼻涕。”随着它们不断增大,人们也得以看清它的真面:每个小绿点外面都裹着一层半透明的粘液,粘液的正中央是一个芝麻大小的墨绿色小块。两人的口鼻之中还在不断地往外冒出气泡,随着绿色小点数量的增多,他们融合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三人的尸身也缩小大半。
这些绿色的东西还真的像鼻涕一样,在几具死尸上不停地蠕动着,所到之处皮肤一边塌陷一边变成黑色,怪异的场面让人觉得有点恶心,吴太富见此情形,用颤抖地声音说道“快跑!快!”许必禄和献东升架起吴太富第一个冲出木屋,紧接着,何大胆和章疤子也逃了出来。
赵金宝紧跟在单老九的身后跑出木屋,不知出于好奇还是恐惧,他们俩一边跑一边住向后望。木屋中尚有六人没有逃出,绿鼻涕的体积还在不停地胀大,如同一个透明的蚕茧中嵌入无数个墨绿色的玉石,将三具尸体包在中间。随着“啵”地一声巨响,它爆裂开来,绿色的小点瞬间喷洒到房间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