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哥和林三爷之间的关系一疏通,工作起来也就顺手多了。一顺手,王九哥心直口快的本性就露了出来。
一次,王九哥到林三爷家吃酒。酒桌上,王九哥问:“三爷,玩(我)老子对野人的事情怎么从来不关心,是不是老神劲有些麻木了。”
林三爷眯眼儿说:“不晓得,几十年来,野人来了无数回,他好像都没个态度。怪得很,奶头山大大小小的事,你老子都有兴致,就是对野人没有兴致。”
王九哥又问:“前两次工作队来,听说玩(我)老子要唱大戏要唱小戏的,这次怎么一口就拒绝了大家要唱回矮脚地花灯的要求?”
林三爷说:“这你不晓得,早几天你老子跟我解释过,说唱与不唱一个样,她本来就是唱戏的,见多了,我们这几下太土气了,花了银子不一定有好的效果,就没搞了。唱戏也得看对象不是?”话里散发着一种不屑的口气。
王九哥啊,啊的,酒灌出了兴趣。他给三爷连连敬了好几杯,习惯性地回头看看四周没别人,话就大胆了。说:“三爷,别的不说了。我就是看不得叶玉那双眼睛,像狐狸眼睛。”他边说,边昂起脑壳,往喉咙里灌酒。细瘦的喉管上,喉骨节咕咚响了一下,又响了一下。
林三爷神秘地笑笑,咝的一声喝了一小杯,又笑笑。那笑像是开了一山坡的慌花。王九哥的酒灌得有点意思了,也就不顾及什么了,问:“三爷,我家老头子是不是有那些事儿?”
林三爷反问:“是哪些事儿?”
王九哥说:“大家都说是那些事儿。”
林三爷笑笑说:“没那些事儿。”
王九哥借酒劲十分好奇地扭着不放:“真的没那些事儿?”说这话时,王九哥的眼神里又多了一层含义。奇怪的是这话好像触动了林三爷的某根神经,很微妙的。
林三爷咝地喝了一小杯,神情有点严肃了,说:“真的没那些事儿。你别听那些吊死鬼伸条烂舌头不负责任。叶主任是老干了,不能换,乡里县里她熟人多,工作队到这,今后办些什么事儿,是用得着的。”三爷这话说得硬了,硬里头也多了一层意思,既是对老书记的开脱,也是对自己的负责。
一屋子的酒气弥漫着,熏得喝酒的人很舒服。屋外传进来狗连体的淫吠声,还有小孩子的打骂声,屋里的酒就越发的喝得起劲了。王九哥的试探,算是达到了一箭双雕的目的。山风走过酒门口,也醉了。
酒醉心明。林三爷想起了王九哥想建村护林队的事。林三爷趁醉酒,想巴结一下王九哥,就把这事提了出来。林三爷自以为提到了王九哥的心上,满以为王九哥会一口同意。没想到,王九哥却“真醉了”,他到茅厕里跑了一趟,出来时,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林三爷明白,这投桃报李的策略没有凑效,心里也就不敢小嘘王九哥了。
金苇珉看着村支书与村长之间的默契,心里也十二分地轻松了。她想,只要村里不出乱子,工作干多少是多少。她下来时,局领导对她说了,只要稳到阵脚就行了。她一提拔,就另派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