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舞丫头!”魏辽扶着黄蝶舞的柔肩粗喘吁吁,他感觉自己的气力不断地从自己的体内流失,而且在加快。他痛恨这样壮志未酬身欲死的感觉。
“你在咳血!”黄蝶舞从自己的红色猎装上看到了尹红的血。
“前进!前进……”魏辽头歪到在黄蝶舞的肩头,彻底失去了精神。
灰马识途。魏辽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滴打在灰马的背上,灰马止步长嘶了一声。“真是好孩子!”黄蝶舞美丽的眼睹中盈盈流泪,她摸着悲鸣的灰马。
“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黄蝶舞又想起了魏辽的话。她咬住唇儿把魏辽扶到鞍前,自己坐到魏辽的身后,驭
动马,灰马撒蹄狂奔。“哪有男人坐女人怀里的事。”黄蝶舞想起魏辽说这句话时候的得意,又看着魏辽现在临死模样,芳心中如有刀绞。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一个男人山一样的意志。她从未想过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我!”黄蝶舞伏在魏辽渐渐冰冷的身上,给与魏辽一个少女纯洁的温度。任凭旷风,吹乱她的发,吹乱她的神思。“莫再说些话气我了!”
“你这个坏人!”
灰马踩破水面,直接泅水横过了一条小河。
“好马儿啊,好马儿,你也知道他的心思么?”黄蝶舞伏在魏辽的身上,摸着灰马的兔头。灰马湿淋淋地冲出小河,长嘶了一声。
到了艨艟舰队的营地,灰马止住了脚步,在原地打着盘桓。
营地上,到处都是男人的厮杀。刀、弓、枪、矛、剑,斧,男人们用着各样式的武器屠戮着此前还是战友的同乡,场面惨不忍睹。从男人们的厮杀身影中,黄蝶舞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他挥着一柄大刀,动作沉稳利索地收割着人命。也有站一边冷望的男人们。
黄蝶舞虽然颇有武艺,但是她从未想过战场是个这个样子,到处是受伤的男人在哀嚎,所有的人都在挑着弱者在进攻。
“四郎,你醒醒啊,你醒醒!”黄蝶舞握住魏辽的手,轻拍着魏辽的身子。
魏辽没有反应,但身子还有热度,人没死,是进入了一种深度昏迷的状态。也许,这种厮杀声音能唤起他的意志。黄蝶舞不知哪里生来一股勇气,把魏辽的身子扶直,和灰马傻乎乎地说了一些话,来摆脱自己的那种巨大恐惧。
灰马长啸了声,冲进了那些在厮杀的男人们中间,踏翻人群,一直冲到了艨艟所在的浅水里。
四爷来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六千人,大概有三千人在厮杀。所有的人都匆忙止住了手,结阵退守,只是做了防备,没人再进攻。
只有这个男人,这只年轻的枭,能撼动他们杀戮的心,争权夺利的心。只有他。因为看见了他,因为听到了他,才匆匆罢了手。
四爷!
所有的人都匆忙地止住了呼吸。四爷的脸色那么苍白,坐在一个女人怀里,他是还活着的么?
只有战旗被河风吹得猎猎作响。
徐昂、杜信、张成、独眼这些各怀心思的将佐都派了人挤开人群去看魏辽的死活。那些来自夜子镇的,那些被魏辽俘虏的,那些仰慕魏辽而投奔的,谁都是一根筋地挤着看魏辽的死活。
这么多身上散发着血腥气息的男人围着,黄蝶舞是真的有点慌了。“四郎,你快醒醒!呜呜,快醒醒……我不准你这样子。”黄蝶舞的清泪滴在魏辽肩膀。
“四爷是醒不过来了!”张守比任何人都先醒来了,不能沉醉着这个男人昔日的威势。他推了推楞楞的张成,提醒他先抢下王睿。张成远没有一个大部首领的觉悟,张守悲哀地想着他的堂弟。
张守的先发制人,让杜信措手不及。杜信已然驱赶开了王睿身边的守卫。张守夺下了王睿。矛盾也指向了张成。杜信一脚踹开身边的将佐,喝令他们夺回王睿。厮杀又开始了。黄忠却放下了大刀。他或许不该卷入这场阴谋。
王二虎带兵冲了上来。杜信在艨艟的入口挺着剑,怒骂:“夜子镇的事,也要徐昂插手?”王二虎吃了这一激,领着兵不敢再冲了。他本就是夜子镇魏家的护卫,家小都在夜子镇豪强的掌握中。王二虎在这一刻的犹豫,使得杜信集中了力量去对付前一刻还是盟友的张成张守。
王睿确实害怕。他躲在舱内,却被人狠恶恶地揪了出来。他的官位是家族抬上来的,不费力气。他从未想过社会下层的男人为了一点权力,会是那么疯狂。在一个浑身粉伤鲜血的死尸流着肠子倒在他的面前,他先是恶心,而后屎尿齐流。
杜信癫狂了。他狂吼着,把剑插入身边的一具尸体中。如同一只悲伤的枭,在低鸣。他已无路可退,从他设计逼走王威,从他试图联合张氏兄弟,从他疯狂地煽动部下,一切都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