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贵的骑兵隐匿在一片山林。他的人太少,以至于他不敢贸然出动,他必须在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夺下王睿。他判断夺得王睿的胜利者必然不走水路,而会从山林附近的山路,劫持王睿进入襄阳城。从他第一眼看到面前的厮杀,他就在隐忍。然而魏辽的到来,让他躁动不安,魏辽的毫无生气,可能会导致他死在乱刀之中。
常贵纵马顺着山道狂冲,一路呼啸,冲荡开那些在浅水边厮杀的步兵水兵,一直冒到魏辽的马前。
也许是灰马的不断嘶鸣唤醒了魏辽,也许是厮杀的喊声、刀枪碰撞声唤起他的意志,这个男人开始低沉地长啸。如同一只苏醒的龙,在龙吟,在召唤千军万马。
他的意志是绝不会被催跨的!常贵欣喜地扶下魏辽。面色苍白的魏辽耷拉着眼从常贵手中接过剑。
“杜信,你欲背叛我吗?”
“杜信,你欲背叛我吗?”魏辽于路低声长呼。骑兵们都大声和应魏辽。常贵扶着这个走路都嫌不稳的男人,一路逼开刀枪,直抵王睿所在的艨艟。
如同地狱王者的召唤,所有的兵士都放下刀枪、跪了下去。再伤的虎也是王。
“杜信,你欲背叛我吗?”
“我,我……”杜信在魏辽的质问中,简直一刹那就失去了自立的决心了。他被接连的质问给弄得神智不宁。
憔悴的男人披着将袍,冷着目光,提剑四顾,目光巡视着这些未跪的兵将,一步一步地逼近他们。
“尔等欲叛我乎?!”
哗啦,哗啦,铠甲坠地,一堆杜姓兵将都战栗不安地跪了下来。
魏辽穿过了杜信的兵将,进入艨艟,直往王睿的身边走。骑兵们跟了上去。张成早跪在一边。张守站着,目光睿智地看着步子不稳但坚定而来的魏辽。在魏辽临近的一刻,张守跪了下来,呈着剑说:“王刺史毫发无损。我等皆待四爷将令!”
魏辽看也不看他一眼,半跪到王睿的面前,告道:“孙坚欲谋刺史,某得知消息,遂起乡兵,不远千里,往来襄阳;不想部下粗鲁,叫刺史忧扰;今某恭请刺史返回襄阳城,复掌州郡大事。某万死不辞也!”
“将军如此仁义!叫本州如何是好。不若本州上表朝廷,奏将军为四品校尉。”屎尿齐流过的王睿摸着胡须,很得意地看着魏辽――不就是要官么,本刺史顺手拈来。
“某起乡兵,非为官职!董卓作乱,天下震荡,诸侯纷纷起兵以卫皇权。某虽草莽,亦大义于心,愿追随刺史北上扫平叛乱。愿作周亚夫帐下一小卒!”
听到把自己比成周勃,王睿大为高兴,上前扶起了魏辽。
“将军实在大义!”
冷眉的魏辽提着闪着寒光的长剑,亲自为王睿开路。众兵士跪着躲闪一边。在魏辽走下船舱后,杜信悔恨不已――自己就要拿到手的东西,就这样被一个病夫拿走了。他长啸一声,怨恨地看着魏辽的背影。他挨个踢着身边跪着的将佐,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们。得势的魏辽很快就会收拾自己的!杜信悲拗地长啸不已――决裂吧,这昏暗的天地!
必须在路上劫杀魏辽!
杜信下定决心,把自己帐下的艨艟全调动起来,擅自开出了驻地,要先于魏辽抵达襄阳城,并在路上杀了魏辽。一切恩义都割断了。杜信取代魏辽的心思不死。
看着魏辽和杜信分拨离开的身影,徐昂皱着老白的眉,心内冷笑个不已――你们都能走到那里去呢?只有老夫手下二千精锐兵马在这个世道才能生存下去。你们离不开老夫,哈哈哈哈……
“兄长!我们该如何是好?”黄忠无意中卷入一场不明所以的内斗,他有点彷徨自己的将来。
“什么都不做,就驻扎在这里!”徐昂朗笑着回答。他离不开来自夜子镇的钱粮。他与杜信不同,杜家的钱粮一直是专送杜信的。
而在襄阳城内,孙坚站不住脚跟。他被蔡家、蒯家诸多大家族联合抵制。在招募数千兵士后,孙坚在众将的建议下主动撤出襄阳城,提兵北上,到了南阳郡;并下公文给南阳太守张咨,请他供应军粮。掌握着朝廷资源的袁术也已上表,奏请以孙坚为假中郎将。南阳太守张咨以孙坚是同级太守,自己没有义务提供军粮给孙坚。孙坚设宴杀了张咨。南阳郡府官员大为震惊,从此,孙坚的部队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与此同时,刘表也快马加鞭地往荆州赶。他急着接管荆州。刘表素有坐谈的名望,在士子中的名望很高,蒯家蒯良蒯越两兄弟是扫席以待。
相比蒯家,蔡家无疑是实际主义者。汉末,蔡氏诸家最为鼎盛。瑁父蔡讽之妹嫁与东汉太尉张温;讽长女为黄承彦之妻;小女为刘表后妻,皆蔡瑁之妹。蔡瓒,字茂,为相,蔡琰,字文,为巴郡太守,皆蔡瑁之同堂。有着如此强大资源的蔡家对刘表的态度则不明朗。
说服蒯家重新服侍王睿是不可能了。蒯氏兄弟都是文人,文人有点死心眼。文人的那一套魏辽也不懂。
那只有蔡家了。把利益摆出来,利益上,甚至可以同掌荆州八郡。魏辽可以舍弃一切利益,只为了一步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