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为弟刚刚于游廊之上吟哦有致,是否又是诗兴大发?”顾白龙问道。
今昔暗思:这顾白龙,见面竟不直接问所来何事,倒言及这些无关紧要之事!
骆玉也暗思:他不直接问所来何事,却言及其他,可见二人关系的确极为密切。
“君子廊上过,美诗腹中流。”长皇子摇扇轻吟道。
顾白龙还未及说话,骆玉己走到跟前,笑道:“不知长皇子的君子指的可是谁?”
高为看向她,问道:“既知我身份,为何不行礼?”
骆玉从容不迫道:“主人都未行礼,我们做客人的,只有照办了。”
高为与顾白龙相互对视,忽而皆大笑起来,顾白龙道:“高为弟,你要为难她,倒弄得是我的不对了。莫要与她斗了,这个小女子,实在不简单。”
骆玉却忽地跪下身去,道:“民女骆玉,叩见长皇子,长皇子千岁!”
今昔也跟跪下去道:“民女方今昔,叩见长皇子,长皇子万福!”
高为好奇道:“为何现在又要行礼了?”
骆玉道:“既然主人都说是自己的不对了,我们客人哪有跟着错的道理。”
高为被她逗得心中大悦,伸手虚扶了二人一把,因问道:“你刚才问‘君子’指的何人,究竟是何意?”
骆玉笑道:“长皇子诗中的‘君子’可有两解。第一解,这君子指的是长皇子您,您从廊上过,而发了诗兴;这第二解,君子指的自然是顾公子,您从顾公子的廊上过,而发了诗兴。
二人一愣,随即点头笑了起来,高为道:“有意思,我倒没想到这第一层。”
顾白龙道:“原来高为弟口中的君子指的是我呀,我倒没想到这第二层。”
“其实局外人一听便知岐义所在,只是你们二人各自认定了是对方,反倒听不出来了。这便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骆玉依然笑道。
今昔摸了摸头,她也是局外人,却也没听出来什么。
高为看向顾白龙问道:“何时府上有了这样两位客人?上次来还不曾见过?”
顾白龙道:“正好,她二人今日来正是为了我送于你那间铺子的事。”
高为道:“哦?今日我来也正是和顾兄说及此事。”
顾白龙目光在三人身上一扫,笑道:“真是不为一家事,不进一家门。”
今昔听他说也是为此事而来,不禁竖起了耳朵。
高为饶有兴致地看向骆玉道:“骆玉姑娘,不如你先说。”
骆玉落落大方,并不推辞,道:“我们的岐术堂是被骗卖的,今日我们前来,是想求顾公子开恩将铺子还给我们。可不料铺子己转手给长皇子您了。长皇子,您可否行个方便?赎金的事,我们会另想办法。”
高为听罢,蹙眉沉吟道:“此事己不关赎金。那间铺子,我也己转手送了出去,今日来就是想告诉顾兄的。”
今昔觉得之前闪在眼前的亮光,突然间就暗了下去。
顾白龙也吃惊,道:“你赠于谁了?”
“赵正品。”高为道。
顾白龙更为吃惊,道:“他?他一个无品之人,官阶又小如芝麻粒,你为何要费掉这么好一间铺子去笼络他?”
高为笑道:“难道顾兄忘了赵品正的母亲是何许人也么?”
顾白龙思索了一阵,恍悟道:“是日烈国公主延及竹?”
高为点头道:“很多人都忽略她有赵正品这么个儿子,因为赵正品实在不成气候。老夫人嘴里虽骂得多,可心里最疼的便是这个儿子。”
顾白龙浅笑道:“我也差点忘记了。没想你竟然还有看入人心和本事。”
高为道:“日烈国虽己臣服我甘国,但他们不乏有野心勃勃之人,拉拢日烈国己是国家大事之一。竹夫人便是一个很好的入口。”
顾白龙点头道:“不错,竹夫人是当今日烈国国君延及开的亲姐姐,现在她相公赵将军己过世,她与娘家那边关系更为密切了。高为弟,你这一步棋,走的着实巧妙。”
今昔听到此处,算是明白了:她的岐术堂是收不回来了。
骆玉叹了口气道:“好好一间药铺,行医救人,怎的就成了政治上的棋子了!”
高为也叹道:“若不是如此,就算那铺子是黄金打的,我也一定归还给二位姑娘。事以至此,别无它法。姑娘不妨开个价……”
骆玉摆手道:“这倒不必,我们并非要钱财,只是想要回铺子。现今是要不回来了,只当我们打扰了!”
今昔看着骆玉,浮光闪动,轻声道:“事以至此,我们只能自认倒霉了!”
二人黯然告别,转身欲走,顾白龙忽然喊道:“等等!你们铺子整个盘了出去,岂不是住的地方也没有?”
二人相视一眼,没有搭话。
顾白龙叹道:“此事我也有过错,并未弄清楚就将铺子买了下来。二位若是不介意,就先在我这玉龙府住下吧。”
今昔欲推辞,岂料骆玉却一口答应下来:“那小女子就感激不尽了!”
今昔暗自笑了笑,这骆玉,有时真是温婉如碧玉,有时却爽快如君子,不论什么,自己仿佛总要慢她半拍,幸好自己年小于她,要是年长于她,自己当了姐姐岂不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