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被顾白龙安置在“宜人轩”,与顾白龙的寝阁“品玉轩”有一池之隔。两楼相对,之间隔一莲池,莲池上有一曲折矮栏木板桥,池边绿树葱翠,春闻鸟声,夏听蝉鸣,秋看红叶,冬赏飞雪,环境极为雅致,看来顾白龙也不失为一儒商。
夜间,二人躺在宽阔舒适的檀木描金八步床上,今昔看着金帐顶,道:“姐姐,我怎么觉得似是做了一场梦般?”
骆玉拉着她的手问道:“什么梦?”
今昔道:“一个不知是噩梦或是美梦的梦。”
“因为这个梦有好亦有坏。”
今昔想了想,用力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我觉得我的铺子应该做了个极为曲折的梦。先是爹爹的,再是我的,后来是顾白龙的,接着又成了长皇子的,最后落到了那个什么赵正品手中。”
“棋子当然是要不停走动的。”骆玉道。
今昔苦笑道:“只怪爹爹选了个太好的地方。”
骆玉忽地起身道:“我们去莲池玩,好么?白日里我看到原来顾白龙在池边放了小木船的。”
今昔一个激灵,道:“好啊!亏姐姐你想得到!”
二人未梳髻打扮,己是入夏时节,只披了件青纱,便悄悄下从宜人轩出来了,夜色下的莲池清新静谧,淡然而又妖冶,惹得二人想要投怀送抱。
骆玉在岸边将小船拉了过来,扶着今昔跳上船去。二人俱不会划浆,小船在池里不停地打着转,后来,是骆玉喊着数字,二人一齐划,那船才动了起来。小船穿行在层层荷叶中,有如层层绿帷,她们一手划着,一面娇笑着用手拔开。
正值二人高兴之际,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阴风,今昔一阵哆索,问道:“姐姐有没有感觉到有风?”
骆玉也停下浆,道:“奇怪,那风似乎是从头顶上刮过的。”
今昔颤声道:“姐姐你如此说,怪吓人的!”
骆玉似是有些许害怕,不过二人都禁不住抬头看向上方,月亮隐在乌云之中,如同有墨泼过,看不到一颗星子。
蓦地,船身一阵剧烈摇晃,二人急忙扶好,等船稳下来,她们竟看到船头立着一个人!
“啊!”今昔大叫一声,吓得不知所措。
骆玉心下也害怕,不过还算冷静,她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夜色太深,根本无法看清那人面容,只隐隐觉得他(她)穿着火红的衣服,有如黑夜里的暗火。
那人冷哼了几声,听声音极为尖厉,应该是个女子。
那红衣女子向二人走了过来,每走一步,船都晃动一下,今昔紧抓着船舷,不敢松手。
“我只问你们二人,顾白龙住在哪里?”
原来此人是来寻顾白龙的,骆玉心中暗松一口气,至少她二人眼前还是安全的。
“玉龙府有九厅九阁九楼九轩九堂九亭九坊九园九院共九九八十一处,他想住哪处便是哪处,我们做丫头的哪里会知道。”骆玉道。
那女子尖声道:“哼,两个小丫头也敢夜里偷跑入这莲池来么?识相的就乖乖告诉我,不然,你们也不想这池里漂两具浮尸吧?”
她说最后一句极为阴森恐怖,今昔想若真让她寻到了顾白龙,怕是他凶多吉少了,断不可如此。便横下心来,猛然起身,扑向那红衣女子正前方,欲伸出手去点她胸前的神封穴,不料手还未近她身,那女子便己识破,一个侧身,闪了过去,顺势抓住她的手臂,往前一送,今昔来不及收力,整个人直直地扑进了水中!
红衣女子看向池面,冷笑道:“想封我神封穴?臭丫头多练几年罢!”
骆玉大呼一声,欲伸手去抓,哪里来得及,那红衣女子闪身到她背后,反扣住她的双手,道:“还不快说!”
骆玉看湖面,挣扎了几声便悄然无声了,以为今昔己葬身池底,悲怒交加,却又极力忍住,装出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瑟缩道:“我说,我说,你放我一只手,我指给你看……”
红衣女子料她耍不出花样来,便放开了她一只手,骆玉指向了宜人轩,道:“顾白龙今夜就歇在那里的。”
“臭丫头,你要是说谎,我回来定宰了你!”言罢,封了她的肩井穴,便飞身去了宜人轩。
骆玉这才明白,刚才头顶上的阴风定是她衣袂飞舞时所带起的。
她全身动弹不得,只有朝着池面唤着:“今昔,今昔!你还活着么?你还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