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够哥们,甭瞧名字起得消极,但办起事儿来挺叫人服气的,一个电话过去,公司执照办得圆圆妥妥,一分钱没花,从朝阳迁往西城,虽说是改动,但一套手续却像重新办理。
曾雪菲大喜,次日一早突然打电话给搬家公司。我甚感异然,待听到她说的地址竟是我的住处时,不由大惊失色。我愕然问她究竟怎么回事,她说需马上搬走,房子在三天前就已处理出去了,三十六万,还赚了一万。我气怒地说你这个女人简直太过疯狂,我姜某因为相信你才让你守着家,结果把房主人的房产都能擅自更卖,这胆也忒大了点吧!曾雪菲没当一回事,抓起坤包欲要下楼,“你瞎嚷嚷个屁,还不都是为了你!”
“你回来!”我雷霆大发,“说,房子卖了住哪?”
曾雪菲朝脚上套着高跟鞋,“有住的地,再呆这儿我都跟着你陪葬!”说完,砰地带上房门,楼梯间霎时响起她清脆而快速的下楼脚步声。
住了半年的房子,被人说卖就卖,而且跟房主也无需商量,要是租出去还情有可原。当下我急忙寻找房产证和身份证,踪影皆无。我大为恨愤,抓起一个茶杯猛地摔碎,坐在沙发上抓着头发暗自恼火,心想认识这种女人简直祖上没有积德。我拿起电话打到银行,准备挂失银卡,没料就在昨天下午罪恶的几个钟头内,卡里的钱已被曾雪菲转入她的户下。不用说,卖房子的钱她肯定也已做好了鲸吞的准备,一共四十二万八,几乎都是本人数年来熬夜的心血汗水,唯一的就是给那位麻总做剧本的先期稿费没被卷走,至今还在人家姓麻的户头上。
我打算待会儿把搬家公司的人全都轰走,再跟曾雪菲把事儿说清楚,甭他妈的跟一家人似的,是我的钱一分少不了,再说姜某也不可能娶你,目前的情绪连傍家儿或相好也谈不上,只能说姜某曾经睡过她几次,今后干脆谁都不认识谁,也甭管谁死谁活,都是他妈的命。
我忿忿地点着一支烟,烦怨地抽着,不觉而觉地又想起昨天开悦达车的那个一脸凶憎的家伙,这帮人肯定在暗中窥探,若以此而论,多住此处一天或许就多一天的凶险。曾雪菲这个女人极为刁钻性疑,素来行事别出机杼,极难让人揣度,她的做法虽是令人气愤,但也不可完全否定。经过思考,我的心情渐渐平静,大脑也慢慢恢复理智,既然她有那么多钱,不可能再为了我的这点财产成天煞费脑筋。
我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来,瞅着满屋的家什物件,不禁有感伤心泫然。
涟荷嘉苑商务住宅区坐落西直门附近,交通便利,区内环境优雅别致,布局兼容欧亚风格,出入其门者均为茧丝皮革的油头粉脸,各个驱马引车或昂首阔步,均以华丽的彩皮缠裹着里面的贼骨贱肉,而社会却对此流美其名曰,统统谓之为“时代菁英”。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于是姜某亦被荒唐地归纳其间,揉成一团,冥昧之中也摇身变作了精英上流。
要说还是曾雪菲财大气粗,令人惊叹,简直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十来天内就独自运筹了数千万的经济活动,而且还是在我似知非知的情况下。弹指一挥间,买房卖房入住房,卖车买车卖宾馆,如臂使指,挥洒见方,又似庖丁解牛,神情若泰,游刃有余,毫无一丝梗阻憔悴之像,都在谈笑间一切搞掂。我想此妇人假若掌控显赫极权,必将穷兵黩武,没准儿整个世界也将为之大变。
宾馆被卖多少价,这妇人总是讳莫如深,闪烁其辞,说卖的价正好够房钱。我也懒得过问,暗想她将十六层的大半个房权买下花了六百多万,面积接近三百个平米,又换了一辆别克商务车,再加上各类家庭用具和办公设备顶多也就百十来万,而宾馆她最少也得三千万出手,说明这妇人在卖宾馆之前,就已是个千万富婆,于此更可估算出杨遒的资产即可达到千万,甚至还多。这小子做梦也难想到干了半辈子的地下工作,担惊负险,最后曾雪菲倒成了白手拿鱼者。怪不得天下墓贼猖獗,烽火四举,油水倒真是大大的海了去。
我很惭愧,曾女挥金如土,气吞山河,而我却总为四十多万小钱犯算计,又想我是否也能以其之道,还施彼身地揩她一把?就像她当初玩杨遒那样首先订个分赃合同。
曾雪菲对此奸招早有防备,说如果我答应和她结婚,需立马登记,而且四十年不准提出离婚,想离婚也成,一毛钱的财产也甭想打算。我说你现在归还我四十万,剩下的两万八就算本人给你的嫖费,姜某马上就另立炉灶。曾雪菲闻言大怒,磨刀霍霍,持剪嚓嚓,说等到夜里非让我变成个标准的一流太监不可。
为了能有一个好的创作环境,我打算和曾雪菲分房居住。曾雪菲不同意,说在书房的内间安置一张床可以,但不能过夜,她说自个儿胆小,夜里单睡害怕,让我每天最迟不能超过夜里十二点。我想这妇人简直一派胡言,便说我在写作时基本都在深夜,只能白天在炕头搂你。对方说假如你真要这样的话,每月需交租金五千,而且永远都甭想碰她一根指头。我说能否交女朋友,曾雪菲冷冷一笑,说需帮我动罢阉割手术后方可考虑。
区内治安良好,入住其内,宛若隔世桃源。打心里上说,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逐渐淡化,我和曾雪菲就像两条破网而出的漏鱼,摆脱了锅镬之灾,尽情享受着安全和自由的欢快,成天声色犬马,追欢逐乐地骄奢淫逸,俾昼作夜,可谓靡丽放纵之极,最终导致姜某体能告急,严重肾亏精荒,恹恹若病。
既然拔帜易帜,一切就应百废待举。休养数日,开始招兵买马,网罗才干,一些赤胆忠心而又专业骁勇者于是被我收编麾下,一共五男三女。原来是五男五女,曾雪菲嫌人多费粮,竟将两个标致美眉给我拒之门外,令我大为沮丧,暗自愤恨。古人曾云:仆奴勿用俊美,妻妾谨忌艳妆。这说明要从根断绝一切不测之虞,以免祸起萧墙,曾雪菲似乎大悟其中之道。
我感觉和曾雪菲一起做影视会更明显暴露目标,曾雪菲对此担忧却毫不在乎,说杨遒这辈子甭想出来,手下的人也不可能再为他卖命,何况公司名称也改了,包括人名都是假的。听她这么一说,我也就不当回事,心想曾雪菲这个女人喜怒无常,跟她过不了几天绝对会掰,我肯定会再另有出路,不可能和她混一辈子。
以前为了剧本如何拍摄,杨遒和唐伟强最牛逼烘烘,现在却是姜某篡位掌权,为防止诸多美色外流或生发逆变,需炒掉唐伟强这个淫贼,换一女导演,最好能年轻貌美,淫而不荡,而且报酬不能过高,导演功底亦要颇具实力,起码比我要高出几筹。对此,曾雪菲是个门外婆,枉自多疑,只能装模做样,却极难垂帘参政。
我想把剧名改为《楼兰梦遗》,曾雪菲说此名略显流氓下作,干脆把遗字换成断字,就叫《梦断楼兰》。另外我还打算给剧本加戏,让梅彤和葛楠楠进入组里之外,还要想办法再揉进去一个,哪怕几个镜头也行,为何要加入这些角色,好像我自个儿也解释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