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良在村里要说出名,那就是没用出了名,三十出头,还没有人说媒,他早已经做好了单身一辈子的打算,说是个软骨头,真还有些像墨鱼,其实叫乌贼更合适。墨鱼一身的富贵肉,最后讨了个改嫁的老太婆,带来前夫的儿子刘德,听说生出来头发淡黄色,邻居们干脆就称“红发”。若不是老婆挺能干,没有分到家产的美良根本没有办法操持这个家。这个家老婆作主,红发英气焕发,念了几箩筐书,没考取大学,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呀!做梦都是被人轿子抬着。
因为美良的无能,村里人一直管红发叫刘德,他也没有半点抗议的意思。
“高中?不说高中个状元,让我“高中”个秀才也好?”红发高中自从高中落第,整个人凉了一大截,头脑有些神精质,他心里一直有个沟壑。之前条条是道,自己一定要有点出息,不做主席,拿个总理当当也可以,可偏偏第一级台阶竟然翻了跟头,整天呆在家里,逐不出门,翻阅着那些毛泽东思想,马克思主义……想着自己以后策马重来,东山再起的一日。平静的生活被他精神错乱而一发不可收拾。“人道是人生最快不过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我没提名,送个媳妇给我也不枉呀!”
“刘德,你歇息着吧!”美良都这样劝说。
“不可以,”嚎怒着,“我一定要有所作所为,”他内心激烈的斗争在红火。
可是翻来翻去,一本本的选集看得他眨白眼,那原来的近视眼硬撑着,一定不能戴眼镜,书未进肚,不能让人说闲话。没成就,没起色,复杂矛盾的心理让他精神更糟糕。
“这样下去不仍旧是死守空山,”红发终于出了门,背了把锄头,笔直的走,没有人知道他去干什么,爸妈跟了一段路,可他火了,“你们再跟过来,我就跳到水库里去。”
爸妈怯了,不敢硬来,只得由他,暗地躲躲藏藏跟着,也被他发学,他真的二话没说,就要往水里冲,幸好被荆刺挂着了,只去了皮,手脚粼伤,父母心痛,“做人难,做父母更难……”。
“他真的疯了吗?”只得往回退,再不敢前行。红发像一头疯牛,一下奔得没了踪影。
中午,没有回来,父母心急如焚,正欲出门寻找,他回来了,吃了午饭,又出了门,仍然独自一人,不允许有人跟随。很晚,他回家了,扛着锄头,满身的泥,第二天如第一天,出去了,一连五天过去了,他终于开口讲话了:“你帮我叫几个人。”另不多说。美良喜出望外,他说话了,病好了?只得照办。
一行人跟着来到大崎岭,看到了,是一口大的树子,看上去有三四百斤重。
“抬回家吧!”只很简单的一句话,又不说话了。
美良说:“先劈碎吧……”
“不可以,”很生硬的一句,红发硬霸着老爸一行五人把五百多斤的树子踉踉跄跄十几里抬回了家,累得五人冒黑汗,他自己扛着锄头优哉游哉。可触犯了村里林木条例,东狗里来到了红发家。美良马上明白了是什么事情了,拉着东狗里躲到了厨房里把罚款交了。
红发父母一死,他自由了,弟弟绰号扁担,他不得不把房子卖了,让他去复习几年,终于考上了个杂牌专科。美良至死也没有对老婆偷汉子生下的野种发表过什么看法,说是偷汉子,其实是妻子把美良请出睡房,他哪有那胆子反对。看来他这个软骨头这样是做对了,其实还是件好事,扁担可是村里的神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