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天气热得早。北方四月还没有解冰，南方的人已经热得不想穿衣服了。

每星期二是我值班的日子，早上已经同几个村干部商量过安装电线的问题，饭后我一个人在办公室，给闷热的天气得昏昏欲睡的。反正下午一般是没有人来的，我干脆掩上门，把两张办公台一并，躺在上面看今天才送来的隔夜《广西日报》。忽然报纸的铅字象一地的蚂蚁趴来趴去，而每趴几步就拉出比蚂蚁自己还要大绿色的屎，很快蚂蚁就被淹没了，绿色的蚂蚁屎象种子般发芽，长出绿油油的长叶草，长叶草越长越高，长成了一田水稻，正抽出长长的稻穗。我正蹲在田中央抚弄稻花，稻花粉像轻雾似的飘散开来，汇成了一朵云，云端托着象个盆大的莲花，再往上看，我呆住了，呼吸急促了，心跳一下比一下重了：萧萧，那是萧萧，那是我几天来牵挂着的萧萧！萧萧盘腿端坐在莲花上面，左手托一个长颈小玉瓶，右手提着一支拂尘，象南海观音，仔细看看，还是萧萧。萧萧把拂尘招了招，象招呼我过去。我用力蹬脚，但一步也迈不开，伸出出手却又够不到，我急啊，急得大叫：“萧萧，萧萧……”萧萧的拂尘一卷，把我卷到她的怀里。萧萧好大，我象是她怀里的小孩子，双手吊着她的脖子，头却不停用力地往她胸脯最有韧性的山沟里拱，因为我闻到了香味，那股似曾相识的淡淡香水味，而我的小弟也不甘落后，将头抬起，一翘一翘往上撑，索寻着跟萧萧亲密接触的最佳位置。忽然，萧萧变小了，我吊着的双手变成搂着萧萧，但萧萧还是在变小，我要低头才能看到萧萧，却吓得我“啊”的一声惊叫，原来萧萧变成了一条滑溜溜的花蛇！

我腾地坐起来，原来是个梦！

“醒了？”

“……”我目瞪口呆。我手里搂着的是英姐的手，那滑溜溜的玉掌印在我一起一伏的胸口，虽然隔着衣服我还是感觉到她手掌上的清凉，就象火山脚下的一条小溪。英姐粉红色的短袖衬衫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胸前的两个扣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敞开的，露出一道粉白粉白的山沟。英姐脸上漫着一股红潮，已经把她眼底的那几点雀斑淹没了，更显成熟。

“发梦了吧？”英姐用眼角瞟瞟我的裤裆，用另一只手来摸摸我的头，脸上却写着坏坏的笑。

我小弟支起的帐篷来不及拆去。

我的脑浆浑浊了，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一股恐惧要从我身上的每个毛孔喷出来，凉嗖嗖的。我把搂在怀里英姐的手一摔，从桌子上跳下来，却累得不断喘粗气。我不敢看英姐，背对着她问：“英姐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没有冒犯了你吧？”

“我路过这里，看见门没锁上，就进来看你在不在。”我又闻到香味拢来，英姐已经从背后抱住我，两个大馒头压上我的背脊，一转一转地磨动着，快要把我磨成浆了，“小贾，你想女孩子了，你发梦想女孩子了。”英姐的头搭的我肩上，喃喃地说，“英姐不愿让你饿，英姐给你吃……”

我在被动中渴望，渴望能尝尝女人究竟是什么味道。但我在主动中抗拒，抗拒可走出导致犯罪的泥潭。女人，是所有发育正常的男人梦寐以求的精神粮食。我上初三的时候就开始发育了：最明显的是声音变粗变浊，说话时仿佛每个字总带上鼻音；脖子上的桃核冒头了，张嘴时总是往下巴跳。而几乎把我吓坏的是，小弟弟大病一场似的，颈部刺痛了几天后，长成了一个箭头，他脚边的那块三角地象淋过春雨似的，毛发的种子发了芽，越长越长，越长越粗，越长越黑，把小弟弟脚跟到肚脐大块土地覆盖了。小弟弟病后也好象是食欲大增，个子迅速的长高长大还长得很调皮了，每当我看见性感一点的女人总是使劲的抬头，仿佛要跟我争着看，把我的裤裆支得老高。我为了维护乖学生的好形象，只好尽量少接触女人，包括班主任廖秋霞老师。可是，革命的潮流是镇压不住的，小弟弟好象生气了，把火往我脸上发，粒粒的青春痘拼命在我脸上拱，形成了个个红红的火山口。我不妥协，仍执行强硬的政策，把所有空余的时间都用到课本里，让不健康的思想没有立锥之地。然而，正义感最终没有压倒黑暗势力，在毕业前一个夜里我梦见搂住了没穿衣服的班主任廖秋霞老师，小弟弟在我的内裤画了一张大地图以纪念那激动人心的时刻。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小弟弟每月至少给我画一张，我也因此梦见了不少女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给我揽到梦里，最令我吃惊的是连我妈都没有放过。但是，几年来我没有在梦外抱过女人，跟马小湘拍了几个月拖也仅仅拖个手仔行街而已。对于女人，我的了解仅限于课本简单的介绍、杂志、小报和录象所看到的镜头。当然，我并不例外渴望女人，渴望了解女人，渴望拥抱女人，更渴望得到女人――得到女人同男人在一起的那种乐趣。但是我仅有色心没色胆，因为我要形象，要保持一个正经男人的形象。现在，英姐给我机会，一个真正感觉女人奥妙的机会，已经将我的心掰成两半：一半已经和英姐融为一体，一半却抗拒着说：“我不能！我不能！英姐是有夫之妇，我不能这样此画上处男的句号；况且这里是一间靠着公路的村委会办公室，大白天万一…….”触电的感觉被我的思想瓦解，我掰开英姐在我肚腩上扣着的双手，转过身来，摇了摇头。英姐眼中一丝失望一纵即逝，却笑了笑，“今晚去我家吃饭吧，我女儿生日，我做顿饭给你吃。”我们农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除非是老人逢一（如六十一，七十一，八十一等）的生日才热热闹闹的大吃一餐，算是给老人祝寿，所以我二十个生日都在不知不觉中溜走了。英姐的这顿饭透着浓浓“鸿门宴”的味道，我犹豫了一下。

“今天不去了，我舅舅来了，我妈要我在家吃饭。改天吧！”我撒谎了，撒得很不高明，但却完全能够表达我的真实态度。

“没关系。等你想的时候英姐再请你！”英姐一语双关，却又将话题一转，“萧萧就是上次来我们村写报纸的那个姑娘吧？好上了？”

我一惊，我肯定是在梦中叫出萧萧来了。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千万不要宣扬出去啊！”

“是好事啊！我也给你写个报，我们的村支书好上了镇政府的姑娘，一定有不少人看。”

“英姐我求你别说出去，”我急了，虽然我知道凭英姐的文化水平绝对写不上报纸，但只要在村里说几句，担保全村就给传开了，也是够受的。况且，我和萧萧还没有到公开发展的地步，我不希望外人现在就知道这种关系。“英姐不会坏我的，是吗？英姐。”

“支书是个好人，英姐不会坏你的，就算支书做了坏事，英姐也不会说出去。”英姐的目光柔柔的。我怕再这样呆着要出事，赶紧去敞开办公室的门。

我理智，英姐也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