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7月28日星期一
某时,灵魂出壳
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有这种经历。明明发觉自己醒着,甚至能睁开眼睛看见周围的一切,但就是不能动弹自己的身体,依然处于沉睡中,沉沉如朽木。我努力想转个身子,可是不能。我想唤醒自己,可是不能。我猜想,此时灵魂和肉体没有合而为一。肉体真的成了一具死尸,没有呼吸,没有意识,没有活力,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直到突然发生的那一刻,灵魂重新又回附到体内,那个中央控制中心,并且纹丝不差,像是立刻接通了线路的电器,电流刹那流遍全身,一下子齐齐运作了起来。那可真是神奇啊。
我忽然一醒,并且浑身乏力,无比的乏力,四肢甚至软若面条,一点提不起精神。先前梦境历历在目,大脑仍旧处于昏沉状态,好像经历了万劫逃命。
我呆呆坐在床沿上,要这样坐上几分钟,不然我真担心自己会突然猝死。说实话,那真的有可能,我感觉心脏正承受着某种莫名巨大的压力。
然后拖着软烂的身躯,到自己房间去喝一杯滚热的乌龙茶。我期望那能快速恢复我的体力。
的确,三杯下肚后,汗冒了出来,热力催生了活力,不过我还是有点累。于是去厨房用凉水抹了把脸,重新回到房间时,自己完全清醒了。
我经常发生这种现象,至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姑且称为睡梦死亡体验。不过,我真怀疑,哪天无法愈合,灵魂就真的成为孤魂,没有寄居的附着体,她有何用?走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虽然我现在仍不知道自己究竟从哪儿来,将回哪儿去?不过到那时,一切自然分晓,不用我过早操心。
这就是我今日午睡后的状态,简直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甚至还不如不睡来得好。不过这炎炎午后,人真是悃得无法控制,无论坐在哪里,只要头能歪到什么地方,保管一忽儿就睡过去了,那样会睡得脖子疼,腰酸,不如大大方方躺到床上,痛痛快快睡上一个小时。
我是十二点半挪到床上,本来雄心壮志要写点什么,或者思考一个小说的构思,等我醒来,此时已近两点。
哦!一个多小时倏忽而过,我甚至都不远万里去见了母亲。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此刻不得而知。梦中见亲,总倍感温暖!人间多的是冷霜,我没少体会,因此更心醉于梦中的那丝温情。
人长大后,唯一的优点就是:心对创伤的愈合能力变得愈来愈强。强到超乎你自己的想象程度。
我经历了几次失恋,直面了三次亲人的离世,承受了无数次工作的迁徙,失业的磨难,孤独的啃噬,我知道自己的心变得岩石般坚硬,足以忍受这高峰寒夜的冷风。
人世间啊,所得所失无法计较,认真过好每一天才是重要,也许某一天,我真的无法从梦中舒醒,我没有任何遗憾。我只不过去了我该去的地方,做一次永不返程的旅行。
这辈子我喜欢旅行,虽然去的地方不多,每次都有一位情人相伴,回想起来仍是幸福的。可是我知道,人最终的旅行,总不免独自一人。
上了车,最后望一眼凄迷的家,车上满是和你一样充满了异样情怀的别离人。千万不要为这情形感到恐惧,忧伤,快快乐乐结识同路的新朋友吧!
我有次做了个古怪的梦。来到一座洁白的城堡,那里才是决定人生轮回的试验场。穿着白大褂的人像是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看不清脸面,感觉都神情漠然。成群成排的灵魂源源不断从各处被输送到这里,集装箱卡车满满当当,来往络绎不绝,相当繁忙。经过一道道流水线似的工序,经历层层洗礼,筛选,重新定义,然后又持续不断被重新组装配送出去。
我有幸参观了一次,惊险加恐惧,感觉自己像逃脱的小白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类被吸入一根巨大的魔棒中,无能为力。那里储存着数以亿万的灵魂,他们来了这里,仍没离开,在巨大若海洋般的空间里飘浮晃动,像电影快镜头一般,此起彼伏,里面有各种人,艺术家,工人,总统……
不过都是些虚假的符号,在这里,他们并无两样。
这个梦令我心存不安,凭白无辜,我去想过那些虚冥的之事吗?抑或是自己构筑的一个幻想城堡,以解释我心头诸多诡异的疑问?
我惊了一身冷汗,这种游戏可一点都不好玩。
收摄心神,该阳光对待每一天吧!我怎么从午休想到了那个梦?真是离题万里。人生非梦,更不该沉浸在飘忽的梦境中。放下笔,伸个懒腰,黄昏临近,夜晚又可以走上长街,看看酷暑中的人们各种生活方式。做生意的小贩也搬出凳子,坐到门口喝茶,看着过往的路人,神情悠闲,仿佛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虽然他可能今天连开张的生意都没有做到。有的一家几口,围坐在门口搭着的简陋木桌子边上,吃着晚饭,一条伸长舌头的黄狗趴在边上,等待美味降临。男的光着膀子,一边喝酒,一边拣一筷子下酒佐菜,看着妻儿,怡然百倍,其实这才是生活。
生活有装饰奢华的高级别墅,也有黑洞洞闷闷热的街边小店面;有清新百合点缀的客厅,也有成群却赶不走的蚊子在悬吊的白织灯下嗡嗡飞舞,但一样满载着梦想和希望,一样铿锵踏着每一步。
想到这里,我又变得很快乐!盛夏的夜晚仍是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