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深渊下的深渊_苍穹流海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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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深渊下的深渊(1 / 1)

他们加快动作,在急流中努力将枯木往河边推。河道中开始出现石块,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有很多次枯木就在巨石旁边掠过,非常惊险。忽然间,正前方出现一块巨岩,眼看无法闪避,希尔达就想抓住无力自保的马文,然而一切发生得太快,希尔达刚伸出手,枯木就直接撞了上去。枯木在一瞬间裂成无数碎片,冲击力将他们高高抛起,但是他们很幸运,没有直接撞上岩壁,而是掉在河岸上。希尔达一落地就全力翻滚,抵消冲力。尽管如此,粗砺的石地还是让他全身疼痛。希尔达站起来环顾四周,奥图和诺林德都在附近,唯独不见马文。到河边一看,只见激流在狰狞的乱石中咆哮奔腾,瀑布在视野之外的黑暗中轰隆作响,哪里还有人的踪影。

“马文!”

“你在哪里?”

三人在河边呼喊,不见回应,心中不禁生起寒意。奥图一咬牙,就要跳进河里去找,希尔达和诺林德赶紧拉住他。

“你疯了不成,跳下去就死定了!”

奥图猛力挣扎,失去平衡,三个人在河边滚成一团。奥图神情一黯,随即仰头,凄然长啸。“我们不是伙伴吗?不是要一起逃出去的吗?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怒吼的同时,奥图双手猛力捶地,皮破血流。希尔达和诺林德默然无语,在这残酷的环境下,连同马文,他们已经失去五位曾经同生共死的兄弟,一时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悉嗦的脚步声很不识时务地响起,三人猛然惊觉。奥图握紧长剑跳了起来,满脸狰狞,两眼充满了血丝。“妈的,你们这些该下地狱的蜘蛛!想杀我吗?来啊!老子就在这里,全给我他妈的上来啊!”

一只毒剑蜘蛛从黑暗中窜出,冲向奥图,奥图长声狂啸,也冲了上去。来不及阻止,希尔达只好跟上。毒剑蜘蛛忽然动作一缓,支起前半身,胸腹相交处张开一个小孔,就要喷出毒雾。希尔达情急智生,射出一把飞刀,正中毒雾喷口。毒剑蜘蛛全身一颤,动作整个停顿。希尔达和奥图把握机会,大步上前,拿起长剑猛烈攻击毒剑蜘蛛最脆弱的腹部,把所有愤怒和挫折全发泄在蜘蛛身上。毒剑蜘蛛很快就身受重伤,五颜六色的内脏流出,地上流淌着大片蓝绿色的鲜血,然而毒剑蜘蛛的强悍出乎意料,承受了这样的伤势,居然还有战斗力。趁奥图疏忽时,毒剑蜘蛛挥动利剑般的长脚,就要展开反击,一只弩箭突然破空飞来,贯穿了蜘蛛的头部。希尔达回头一看,诺林德正拿着弩弓,一脸得色。

“嘿嘿,毒剑蜘蛛也没什么了不起。”

从黑暗中有更多毒剑蜘蛛涌上,但是对希尔达他们而言,已经不具威胁。希尔达的飞刀不会给它们喷射毒雾的机会。少了毒雾,即使有一身坚甲利剑,毒剑蜘蛛也不是奥图和希尔达的对手。刚开始诺林德还想用弩弓射杀毒剑蜘蛛,后来发现效果不佳,敏捷的毒剑蜘蛛可以在远处避开弩箭,到了近处又可能误伤奥图和希尔达。诺林德索性丢下弩弓,抽出两把短剑,加入近身战斗的行列。在三人合作下,毒剑蜘蛛很快就死伤大半。

毒剑蜘蛛出现的方向亮起诡异的红光,从一个洞口之中,走出一只三米高的魔炎蜘蛛,全身披覆厚重的黑色甲片,连腹部也不例外。八支四米长的巨脚,构造如同毒剑蜘蛛,脚爪并拢时就是恐怖的巨剑。火红的八只眼睛,甲片接缝处流淌着熔岩般的火光,随着腹部的呼吸起伏,一阵炽亮,一阵昏暗。热浪迎面扑来,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心头,三人汗毛直竖,犹如被猫注视的老鼠。

魔炎蜘蛛好整以暇,往三人慢慢走来,诺林德射出一箭,却在黝黑的甲壳上“叮”一声弹开。从魔炎蜘蛛身后的洞穴,又有更多毒剑蜘蛛窜了出来。

诺林德脸色一变。“妈的,快跑啊!”

三人立刻转身,用最快速度,跑进对面的一个洞穴。所有蜘蛛发出一阵嘶鸣,追了上去。曲折的洞穴不断向下,逐渐加宽,每次遇上叉路,希尔达他们只能随便选择一条。洞穴其中的地形复杂,叉路越来越多,希尔达已经没把握能返回原地。

洞穴豁然开朗,彷佛一座雄伟的大厅,一眼望不到尽头。无数的石柱从地面拔起,或从顶端垂下,小的只有手腕粗细,大的直径数米。地上和石柱上到处是藓苔的冷光,阴冷的湿气弥漫,滴水声清晰可闻。大片纯白色的藤蔓缠绕在石柱间,没有叶片,而是长出网状的细丝,像布幕一样垂下,上面挂满了真珠般的水滴。

但是希尔达他们没有心情欣赏,想也不想就往石柱和藤蔓最密集的地方钻。他们能轻松穿过藤蔓和石柱的间隙,而毒剑蜘蛛的横向体型就办不到,不得不回避或设法跳越,于是毒剑蜘蛛逐渐落后。一路左冲右拐,眼看将毒剑蜘蛛抛在后头,心情正放松时,希尔达忽然有一种微妙的感应,像是非常轻柔的水波拂过肌肤,几乎无法察觉。他想起了这种感应很像法师特有的灵识波动,但是附近哪来的法师,唯一的可能就是魔兽。抬头一看,果然有一只毒剑蜘蛛找到快捷方式追了上来,正倒悬在斜上方的石柱上。发觉自己暴露行踪,毒剑蜘蛛跳了下来,八支锐利的长脚张开,像一面直径三米的剑网,扑向希尔达。

希尔达准备射出飞刀,但是毒剑蜘蛛并没有喷射毒雾,胸腹之间的喷孔始终封闭。没有攻击要害的机会,希尔达急退两步,躲开毒剑蜘蛛的利刃直击。毒剑蜘蛛落地立刻支起前半身,张开胸腹间的喷孔。希尔达反退为进,连飞刀都不用,挺剑直接刺进喷孔中,毒剑蜘蛛顿时僵住。然而毒剑蜘蛛的凶悍出人意料,希尔达的剑还没拔出来,毒剑蜘蛛已经恢复行动能力,腹部肌肉猛力收缩,紧紧夹住希尔达的长剑,前半身的四支利刃或砍或刺,同时袭向希尔达。用力拔剑却纹丝不动,希尔达只好松手弃剑,向后跳开。

毒剑蜘蛛却没有追击,一时间没有动作,全身颤抖,显然重创极深。奥图大步上前,高举长剑,想趁机杀死毒剑蜘蛛,动作却猛然停顿,看着前方,一脸惊骇的表情。只见如小屋般庞大的魔炎蜘蛛已经逼近,凭借蛮力和长脚上的利刃,一路冲撞石柱,劈斩藤蔓,摧枯拉朽,很快就超越其它的毒剑蜘蛛,追赶上来。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四周,脚下的地面随之颤动,众人大惊失色,立刻转身逃跑。

大步向前的魔炎蜘蛛忽然被几条有大腿粗的藤蔓缠住,用力挣扎也不能脱身。魔炎蜘蛛发怒了,全身火光一亮,就在身上燃起巨大的火团。在烈焰中,水珠蒸发的嗤嗤声连续不断,藤蔓的丝网迅速化为灰烬,表皮也开始焦黑,劈啪作响,魔炎蜘蛛却毫发无伤,还在猛力挣扎。希尔达感受到火焰的热力,回头一看,正好看到魔炎蜘蛛停下动作,然后腹部很快鼓涨起来,全身的流光更加炽烈,到达了刺眼的程度。

希尔达忽然生出不祥预感,开口大喊:“快趴下!”

三人顾不得减速,就往地上扑倒,几乎在同一时间,魔炎蜘蛛喷出了长达数十米的火柱。三人的上方顿时成为火海,耳中轰隆作响,焦热的高温让全身刺痛,胸中的空气彷佛都挤了出来。要不是希尔达他们和魔炎蜘蛛之间有向下的坡度转折,三个人就会葬身火海。火焰消失,三人立刻站起来逃跑,不觉中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们的体力大不如前,连续奔跑下来,只觉得四肢有如岩石般沉重,胸中有如火烧,但是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只能咬牙硬挺下去。

他们发现一个隐密的通道,冲了进去,拐过一个弯,全部惊骇地停住。只见前方也是一个大型洞穴,其中有一群毒剑蜘蛛和另一只魔炎蜘蛛,还有一小群赤血蝠妖。赤血蝠妖是生有蝠翼的瘦小人形,全身暗红色,手指和脚趾的尖端都是利爪。看见希尔达他们,赤血蝠妖高声尖笑,冲了上来,魔炎蜘蛛和毒剑蜘蛛跟在后面。希尔达等人转身就跑。

奥图大声叫骂。“魔兽不是从来不进入荒原的吗?怎么有这么多魔兽?”

诺林德没好气的回道:“你问我,我问谁啊?”

一出通道,三个人立刻转向,以避开两群魔兽的夹击。复杂地形阻碍了毒剑蜘蛛和魔炎蜘蛛,但是挡不住瘦小敏捷的赤血蝠妖。一只赤血蝠妖狞笑着追了上来,一爪抓向希尔达背部,希尔达早有准备,身形回转,躲避的同时,幸运小刀也划向赤血蝠妖。赤血蝠妖神色微变,向后一跳就避开了希尔达的反击。赤血蝠妖还没落地,希尔达左手一挥,飞刀疾射赤血蝠妖的咽喉,然而在最后一瞬间,赤血蝠妖用手腕遮住了要害。飞刀刺进手中,赤血蝠妖发出尖细的怒号,同时身形急退,不给希尔达继续出手的机会。希尔达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赤血蝠妖会有这么灵敏的反应。

“这下麻烦了。”

希尔达的身手让赤血蝠妖心生忌惮,没有再逼近,只是在后方保持距离。蜘蛛一时间还追不上来,三人的危机暂时解除。他们又发现一个通道,跑了进去,拐过几个弯,忽然地形一变。前方又出现一个巨型洞穴,他们的位置接近洞穴顶端。下面的广大空间有几十道天然石桥,或高或低,纵横交错。最底下有一个大池隐现在视野边缘,里面是滚烫的泥浆,咕噜作响,不时有气泡冒出又破裂,释放出朦胧的蒸气和淡淡的硫磺味。

赤血蝠妖追进了通道,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借着石桥往下逃。赤血蝠妖一进入巨穴就张开蝠翼,飞了起来,在石桥之间高速穿行,不断发出极其刺耳的尖笑声。

“妈的,吵死啦!”诺林德受不了,用双手捂住耳朵,一时分神,差点从石桥跌下去。

希尔达出声提醒:“小心点!”

空中的尖啸越来越大声,三个人都受不了,用布条塞住双耳才比较好过。一只赤血蝠妖无声无息,从石桥后面滑翔过来偷袭,但是瞒不过希尔达的灵觉。希尔达立刻转身,双手并用,同时射出两把飞刀。赤血蝠妖身体一扭,只躲过一把,被另一把射穿蝠翼上的薄膜,痛苦地尖叫着,滴着血珠飞开。

这一击激怒了所有赤血蝠妖,它们同时张嘴,发出极尖锐的音波。三个人的知觉彷佛在一瞬间被击碎,然后是海啸般的剧痛袭来,脑中彷佛有无数尖刀在旋转切割,痛得让人想一头撞死。奥图和诺林德倒在石桥上,全身抽搐。希尔达的抵抗力强一点,但也是两眼漆黑,脑中一片混沌,从未有过的强烈晕眩,造成强烈反胃,似乎连内脏都要吐了出来。最后一点清明的神智感受到空前危机,希尔达抓起幸运小刀,在自己大腿上用力一划,疼痛像是黑暗中的一丝光明,让他恢复清醒。

灵觉感应到有一只蝠妖扑过来,他向前一滚,躲开袭击,并且拿起了奥图掉落的长剑。他的视觉和听觉尚未恢复,眼睛只看到一片波浪般扭曲的色彩,耳朵还在嗡嗡发响,但是他的灵觉已经恢复清晰。右手用长剑,左手用幸运小刀,加上超绝的机敏反应,硬是打退了赤血蝠妖的几波攻击,还砍伤了两只蝠妖。希尔达一时不慎,手臂被蝠妖的利爪刺伤,蝠妖的爪上有剧毒,伤口以内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分解,逐渐扩大,外围还有一圈紫黑色的瘀血以更快的速度扩散。他当机立断,割下了伤口周围的一整片肉,将毒素完全去除。疼痛让他额头渗出冷汗,但是也让他更加清醒。趁着攻势稍缓,希尔达赶紧在奥图和诺林德身上划出伤口,让他们也清醒过来。

奥图和诺林德的感官也还没恢复,几乎是被希尔达牵着跑。蝠妖又发动了几次音波攻击,有了希尔达的经验,他们已经知道如何应对,但仍然付出不小的代价。每承受一次音波攻击,他们就要在自己身上划出一道伤口,要不然在神智混乱时蝠妖来袭,只有死路一条。抬头往上看的时候,希尔达发现毒剑蜘蛛也追了进来,跳下一座又一座石桥,正在快速逼近。一只魔炎蜘蛛出现在顶端的洞口,石桥对它来说太小,走不上去。它观察一下地形,一步跨空,收拢八支长脚,收缩全身甲壳,封闭了所有缝隙,像一块直径数米的黑色巨岩直直落下。后面的另一只毒剑蜘蛛也一样闭锁全身,落了下来。它们砸断了一座石桥,接下来的碎石冲击又打断了另外几座石桥。石块互撞,迸出了滚滚雷鸣和连串火花,最后和魔炎蜘蛛一起掉进沸腾的泥浆大池,一时间池内巨浪翻涌,溅出了大量泥浆。

希尔达他们不敢耽误,一边抵抗蝠妖袭击,一边用最快速度到达底部,向底部唯一的洞口跑了过去。几只赤血蝠妖尖啸着飞向洞口,想把他们三人堵死在巨穴中。忽然气温一降,从那个洞口飞出一个白色小球,在蝠妖群中炸开,那些蝠妖连惨叫都来不及就冻成冰像,掉落下来,摔成碎片。从那个洞口走出一个身穿法师袍的高瘦老妇人,后面跟着三个全身银亮的构装人形。这些人形的外观就像是全身铠甲的战士,不过是赤手空拳,没携带武器。瞬间“傀儡”这个字眼在希尔达心中浮现。

教导他的法师曾经说过,这种傀儡是由精密的机构和魔法阵组成,核心是一个残缺的人类灵魂,被剥夺了记忆和理性,只剩下单纯的本能,只知道听从主人的命令。高级傀儡有极强的战斗力,不需要饮食休息,而且永不背叛。但由于造价高昂,而且太过残忍,自从金云帝国灭亡之后就已经非常少见。希尔达对傀儡毫无研究,看不出它们的等级。

老女法师看见他们三人,眼睛一亮,用法杖指向自己走出来的洞穴,说道:“快进去,我来对付魔兽!”说完一声令下,银色傀儡散开,呈三角形将老女法师保护在中央。老女法师继续施法,不断念诵咒语,一个又一个白色冰球飞向赤血蝠妖以及石桥上的毒剑蜘蛛。

眼看老女法师似乎不是敌人,希尔达他们跑了过去,进入洞穴,几乎累瘫下来,大口喘气,不敢完全放松,只好背靠墙壁休息。不久之后,感官终于恢复正常。这时候,从洞穴深处走出一个穿法师袍的少女,后面跟着一个全身金色的傀儡。少女的容貌也算得上标致,只是神色苍白,眼圈发黑,一股邪气使得她魅力大减。看见希尔达一行三人,少女法师冷笑道:“你们跑不掉了!”说完,嘴唇微动,最靠近的银色傀儡从外面走进来,和金色傀儡一起,将希尔达他们堵在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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