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太阳逐渐露出头脸的时候,东、西两门的战斗早已结束,被李遥所部堵在西南大营当中的蜀军将士,前进无路,后退无门,早已全无斗志,再加上没有主将坐镇,军心更加涣散,人人自危。待到付俊前去劝降之时,基本上并没有耗费多少口水,整营的蜀军便全数缴械归降。至于北门守军,在发觉苗头不对后,便打开城门,一早脚底抹油,跑了个干干净净。至此,江州战事宣告完结,荆州军大获全胜,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这座巴东重镇。
此一役,包括付俊所部在内,各路人马均斩获颇丰,人人喜笑颜开,唯独张靖所部一无所获,除了些零零碎碎的边角料之外,一点儿实质性的东西都没能捞着。原来,当晚寿宴散席之后,庞羲并没有在府衙歇息,而是前往城北一家青楼去会他的老相好,就是这么一来,使得张靖在府衙扑了个空。
无奈之下,张靖只得将府衙上下一干人等统统叫出来一一盘问。但是这种事情,庞羲又怎么可能弄得是人皆知?待到张靖好不容易找到个略微知晓内情之人,打听到庞羲有可能去了青楼之时,已然耽搁了不少时间。最终的结果是,张靖在青楼那里又扑了个空,庞羲早已脚底抹油,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天亮之后,收兵已毕,张靖同众人相会于府衙堂上。待到张靖将前因后果如此这般一说,彭雍头一个皱起了眉头,思量道:“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说实话,跑了个庞羲原本算不了什么!我所担心的是,万一他要是把江州的情况传回成都,恐怕子孝先生的家人势必要受到牵连哪!”
“这你不用怀疑!此等缺德冒烟的事,他庞羲是一定会干的!添油加醋就更加不在话下了!”秦耀打了个哈哈,一面捋着胡须,皱着眉头说道,“我更加担心的是,庞羲一旦把事情传回成都,郑度那帮家伙势必在一旁煽风点火,搞不好会连累到老方头上!”
付俊闻言,从旁说道:“说不定那庞羲还躲在城里!要不,我带人挨家挨户地搜上一搜!”张靖闻言,摆了摆手,断然否决道:“不行!这样做太扰民了!百姓们不明就里,势必人心惶惶,万一由此引致江州民心浮动,于我不利!像庞羲这种人,即便是宰了他,于蜀中的实力也不会有多大损伤!倘若为了抓他而搅扰百姓的话,实在得不偿失!这稳赔不赚的买卖做不得!”
“嗯!奕庭言之有理!”秦耀点头应道,“庞羲素来狡猾,咱们没能在第一时间将他擒获,再要抓他就没那么容易了!眼下咱们还有正事要办,不值得为此人耗费太多的精力!”略一思量,转身谓秦潇道:“凤瑶!你马上快马兼程赶回成都,将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你汉卿叔父还有你大哥,让他们赶紧撤!”
“嗯!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张靖点了点头,上前谓秦潇道,“只是事情紧迫,必须要抢时间!路上尽量不要耽搁,但也要务必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一定会抢在庞羲的前面!”秦潇坚定地点了点头,便拱手拜辞道,“我去准备一下,这就出发!”拜礼已毕,转身而去。
“均义兄!”张靖稍一沉吟,招呼彭雍近前,谓其道,“这里的善后就交给你了!我打算去一趟唐门!”彭雍闻言,不解地问道:“这会儿你去唐门做什么?”
“姑且先不说唐门的机关暗器如何了得!”张靖一面思量着,谓其道,“单凭唐门在蜀中的威势,若是能得到他们相助一臂,对于我军入川,将会是大有益处啊!”
“呵呵!想法不错!可惜,未必行得通啊!”彭雍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据我所知,唐门从不过问国事!我看你这一趟啊,恐怕是要白跑了!”
“诶!世事无绝对嘛!同一件事情,一百个人说出来也未必重样不是!”张靖呵呵笑道,“退一万步讲,就算唐门不肯在战场上施以援手,但若是能够得到他们的拥护,最起码咱们将来收拾民心也可以事半功倍啊!所以说,这一趟呢,还是非常有必要去的!”
“得了吧!就你那点鬼心眼,别人不了解,我还不知道么!”彭雍没好气地嗤道,“表面上说得比什么都冠冕堂皇!说穿了,还不就是想找借口偷闲躲懒么!”张靖闻言,登时哈哈大笑,拍着彭雍的肩膀叹道:“均义兄就是均义兄!任何时候都能够洞察一切!佩服佩服!既然你我都心照了,那也就不必多说了!这里就交给你了啊!我这就去准备点儿礼物,回头就上路了!你忙你的,就不劳相送了啊!”说罢,便冲着众人呵呵一笑,挥手告辞而去。
“这小子!无箴不在,他就蹬鼻子上脸了!”彭雍嗤笑着摇了摇头,便又谓众人道,“各位!虽然咱们拿下了江州,但蜀中的实力并未受损,他们随时可能会发动反击!眼下当务之急,必须尽快摆平巴东四县,以便彻底站稳脚跟,迎接主公大军入川!”
“言之有理!”法正略一沉吟,说道,“巴东四县之中,临江是我主事,鱼腹又在孟达掌握之中,此二处已不在话下!至于白帝和枳县嘛,两处主官与在下共事多年,还算是有些交情!不如由在下走一趟,向他们晓以利害!倘若能够不动刀兵将他们说降,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倘若说不通,也可以下定决心消灭之!”
彭雍闻言,思量道:“先礼后兵虽然不失为攻心之策,只是倘若他们不从,只怕于法大人不利!”法正呵呵笑道:“这一点,彭将军倒也不必担心!私交暂且不说,在下此番乃是以荆州军使者的身份前去劝降!倘若有什么不测,两军刀兵相见,他们也难逃其祸!都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的人了,这点道理他们不会不明白的!所以,即便是谈不拢,于公于私他们都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嗯!孝直言之有理!”秦耀稍一思量,点头谓彭雍道,“我看咱们不妨一试!能不动干戈是最好不过!”彭雍深以为然,便点了点头,谓法正道:“好吧!就依法大人所言!只是大人此行,千万要注意安全!成败与否不重要,关键是人要回来!”
法正深感其关切之情,当下呵呵一笑,拱手应道:“将军放心!在下必当竭尽全力,务必兵不血刃将白帝与枳县献上麾下!”说罢,便拜辞彭雍等人,自行准备去了。
彭雍同秦耀、付俊商量了一番收编归降蜀军兵马,以及城中布防等相关事宜后,便各自忙活去了。
不出三日,法正便带回来白帝、枳县两地归降的消息。自此,连同江州在内的巴东五县宣告平定。彭雍自然最是欢喜,即命各县大小官员仍居旧职,各自安抚地方百姓,一方面将各处兵马全部调集至江州进行整编改制,另一方面亲自写下捷报,命人快马加鞭报往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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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府衙大堂之上,聚集着荆州军麾下一众主事文武,就连镇守长沙的皇甫擎天、彭真等人也被特意急召而来。
正当众人一面喝茶,一面相互嘀咕着张擎如此紧急召集众人前来究竟所为何事之时,却见张擎满面红光地自后堂转了出来,众人赶忙起身行礼相拜。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都坐!都坐!”张擎一面招呼众人各自安坐,一面哂笑着说道,“唉呀,真是不好意思!昨天晚上闹肚子,折腾了大半夜,结果就起来晚了!怠慢之处,还请诸位不要介意啊!”
“呵呵!主公太客气了!属下们等候主公,那是理所当然的!总不好让主公您一个人坐在这儿等咱们这一大帮子人吧!”宇文寒涛的这一番话,直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当下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便谓张擎道,“主公!事不宜迟,还是赶紧把事情给大家伙儿说说吧!”
“好!”张擎自怀中取出一匹绢帛,说道,“这是均义差人送回来的捷报,江州、白帝、枳县、临江、鱼腹诸地,已在我军掌握之中,蜀中的门户已经开了!咱们入川的第一步棋,算是落地生根了!”说罢,命人将捷报与众人传阅。
堂下众人传看着捷报,一面不住地叫好称赞,却又听得宇文寒涛补充道:“虽说奕庭和均义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巴东五县,但这并不是说蜀军就真的是纸糊的!江州一役,并没有挫动蜀中的元气,蜀军实力尚存,我军袭取江州等地的消息传到成都之后,相信刘璋必定会布置兵力进行反扑!之所以这么紧急地召集诸位前来,就是为了一同商量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军师!请原谅我太坦白!您这实在有些多此一举耶!”张轻摇羽扇,掩面而笑道,“从奕庭和均义他们越过荆蜀边界的那一刻起,这场仗就已经开始了,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只能向着目标义无反顾,哪有半道拽回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