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大年三十的枪声

2002年农历十二月三十日下午，我们单位才放假。其实那时的春节大假都是大年三十才放假的。我和刘红匆匆的下班回到出租屋，收拾东西，好在新年的第一天就能和我的父母团聚。之后我们在一家火锅馆吃了一顿火锅，算是我和刘红的团年饭。本来孕妇是不适宜吃火锅的，可刘红就是要吃，她现在是我的主子，又是过年，我只好依了她。我们要了一个鸳鸯锅，不紧不慢地烫着。吃饭的时候，我接了老妈的一个电话，她在电话里大骂了我一顿。她以为我们晚上就会赶回去过年的，和我爸爸准备了一桌饭菜等我们回去吃。我告诉我妈妈我第二天就回家，可我妈妈在挂电话的时候又骂我一句：“没良心的小子，有了老婆就不要妈了。”唉，我有理也说不清了。吃完饭，我就催促着刘红回家看春节晚会。我记得自从我家有了电视开始，每年的春节晚会我就没有落下过。在我心里，春节晚会就是一年的最后大餐，不吃心里不舒服。特别是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我的心情总是非常激动。为什么会激动，我也搞不清楚，也许就是亲朋的祝福那样，认为来年会更好吧。

进屋打开电视，春节晚会就要开始了，我拿出买好的零食摆在茶几上，叫刘红一起盘坐在沙发上，边吃零食，边看电视。其实春节联欢晚会已经办了二十年，节目创新进展很慢，除了歌舞，就是小品。演员也就是那些熟悉的面孔，所谓的想上削尖脑袋也上不了，不想上年年都得上。虽然话是这样说，可我还是不能落下，就象吃鸦片上瘾一样。

大概晚会进行了一个多小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我起身打开门一看，原来是陈涛。他进门就说：“我这儿有一些东西，放在你这儿一下，等我有时间来取。”这时我看见他手里拿着一包东西，用黑色塑料带装着。

本来上次他在‘中华’烟里放药给我吃，我心里就有气，所以我站在那里没置可否。

刘红看见我把陈涛堵在门口有些尴尬，就说：“什么东西啊？你就放在鞋柜里吧。我们放假要七天后才回来哦。”

然后陈涛进门就把手里的东西一下丢在鞋柜里，嘴里说了声‘谢谢’，神色慌张地转身就往楼下跑去。这时街上有人开始放鞭炮了，非常热闹。陈涛没有跑出门十分钟，我就听见两声枪响。“咦，哪里在打枪？”我说。

“哪里啊？是放鞭炮。你耳朵有问题哦。”刘红不相信地说。

我和刘红正在为枪声还是鞭炮声争执的时候，门外又敲了两下。我问了一句：“谁啊？”门外没有人回答，我以为是陈涛回来拿东西，就没有再问。等我刚打开门，四个不明身份的人冲了进来，把我按倒在地，吓得刘红从沙发上跳起来直‘啊啊’地叫。当时我真没有想到，我记得长这样大，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怎么会大年三十的晚上冲到我家里来了呢？

“刘红快报警。”我的脸贴着地叫道。

“别报警了，我们就是警察。”之后刘红也被后来的两个警察控制住了。然后其中一个摸出了警官证亮了一下。他妈的全是便衣，谁知道啊？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问。

“刚才来你家的那个人给你的东西呢？”按住我的一个警察问。

“在鞋柜里。”刘红说。

然后控制刘红的一个警察就打开鞋柜门，拿出了陈涛放的黑色袋子。他打开袋子看了看，给其他警察递了个眼色，然后按住我的警察就把我抓起来，给我和刘红都戴上手铐，押着我们走出了我们的出租屋。

说实话，我除了办理身份证进过警察局，象这样还是第一次。可我和陈涛没有关系，所以心里自然坦荡。进了警察局，我和刘红就分开了。警察就拿出唬人的淫威想把我怔住，一个个都凶巴巴的。先是收光了我身上的所有东西，然后就开始审我。

“姓名？”

“我告诉你们，我女朋友怀有身孕，要是今晚在你们这儿有什么闪失，我找你们算帐。”我并不理会他的问话。

“姓名？”警察再问一句。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又问。因为我本来就没有犯法，你跟我来硬的，老子也不怕的。

“今天大年三十，你不说清楚是回去不了的。”另一个警察开始来软的。

看见另一个警察软下来，我的心才冷静下来，配合他们一一地说了事情的经过。可他妈的可能是陈涛咬我们，等我说完我的经过，都开始和警察聊过年的事了，这时进来一个警察又凶巴巴地对我说：“章仁，你不老实哦？”

“我什么不老实，他妈的那个袋子上指纹都没有我的，不信，你拿去验啊？”我也不客气。

“那你说陈涛为什么要把袋子给你？”

“呵，笑话，那你说你爸妈为什么要生你？”

“你别跟我扯。”警察有些发怒了，“你不说清楚，这事是不会完的。”

“你让我怎么说清楚，以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和陈涛还是我女朋友和她的女朋友是同学才认识的，只是一面之交，他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

那个警察看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就走出去了。这时我要求刚才聊天的警察把手铐给我解开，他笑着说：“这恐怕不行，上面没有发话，我现在还不能解。”但他随后给我泡了一杯茶。我和警察就这样坐着，他也感觉很无聊，在审讯室一个劲地抽烟。此时我有些崇敬警察了，他们为了社会的安定，在大年三十还不能和家人团聚，头顶国徽很神圣，可也要作出许多牺牲的。

我和刘红一直在警察局里审查到2003年农历正月初一的凌晨三点，警察才把我们放了出来。我当时非常生气。“你们把我们羁押五六个小时，就这样算了？”我问刑警队的头。

“实在是对不起，这是一起特大毒品案，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上面追得紧。”刑警队长客气的说。

“我刚才进来就说清楚了，为什么还是把我们拖到现在？”我很生气，因为这是2003年的第一天了。我们那里有这样一说，就是新年第一天不顺，这一年就总磕磕碰碰的，虽然这没有什么根据，可接下来的2003年，在我身上却灵验了。

“我们也想早点啊，可刚开始口供对不上，我们怎么敢让你们走呢？我们现在去吃饭，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算是陪不是？”刑警队长说。他妈的都凌晨三点多了，还叫我吃饭，我知道是假意。“你们这是错误羁押，又不是询问，国家不赔偿啊？”我心里不服气的说。

“兄弟，就算了吧，如果你真较真，那你等假期过了来找我们局长嘛？”刑警队长有些不耐烦了。这时刘红也开始催我走，我想了想和他们说现在已经说不清楚了，就打了个出租车回家了。

后来才从欢欢的嘴里得知，陈涛一直就是个瘾君子，平时就是以贩养吸，小打小闹，可那次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五百多克，一是想赚点钱春节好过，二就是留一部分自己吸。没有想到，这批货是警察一直盯上的大毒枭，外号叫周四的人的货。所以陈涛一接手，就被警察盯上了。抓捕那天，警察叫住他，他撒腿就跑，结果腿上还被打了一枪。我们听到的枪声就是陈涛拘捕时，警察开的枪。后来陈涛在警察局，还道出了平时贩毒的事，结果被判处了死刑。总算解了我心头之恨。

我和刘红回到家，公鸡已经开始打鸣了。刘红进屋就累得不行了，倒床就睡，连欢欢打电话她也没有听见，我拿起刘红的电话刚按键，欢欢就迫不及待的问：“刘红，你知道陈涛在哪里吗？”

“你还这样担心他，他妈的就是个畜生，差点把我和刘红都害死了。”我这时火气真的上来了。

“哦，章仁啊，究竟怎么回事啊？”

“你问我，你每天和他在一起，你还不知道啊？他妈的今天拿一包毒品放在我家里，我和刘红都被抓进警察局，现在才放回来。”

“那陈涛怎么样了？”欢欢着急的问。

遇到这样的贱相，老子实在没有话好说了。我丢给欢欢一句“他死了”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