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忠主之婢_五界三记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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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忠主之婢(1 / 2)

启门时看见墨兰似时刻挂在颊上的笑容:“公子。”

文炳讶然看着她擎在纤纤玉手中的油伞,道:“不是没停船吗?姐姐怎过得来?”此时三船并驶,每两船之间为防碰撞,刻意拉开了三丈许的距离,就算有跳板也不可能在船行时搭好,常人绝过不来,是以他有此问。

墨兰抿唇浅笑,轻声道:“瞻公曾教授婢子一些浅易的防身武艺,以稍作夫人卫护。”文炳两只眼在她十只春葱玉指上瞄了又瞄,愈讶:“你练过武?”大河之上要横掠过三丈之距从彼船至此,这份修为虽然不算高明,然出自她这么个身为宦家丫环的娇娇弱惜,亦足可令人讶异。

墨兰微羞道:“瞻公只授了婢子一套……腿法和几下闪避的套路,手上的功夫是没练过的,所以没有练出茧子。”

文炳露出个恍然大悟的神情,闪身让道:“姐姐请进,不知道是否夫人有什么吩咐?让姐姐辛苦一趟。”墨兰入屋后轻轻关上房门,才道:“并非夫人派谴,只是婢子今晨的话尚未说完,不知公子可否容婢子放肆?”文炳默然片刻,道:“姐姐要说的,怕小子早已明白。”

墨兰双眸凝视过来:“但公子是否知道,自见过公子后,夫人每日吁短叹,时喜时忧,形若痴癫呢?”

文炳愕住。

文夫人竟会为此事至如此地步,却是他从未想到过的。

“公子所见的夫人,乃是一心只求重得爱子的夫人,然婢子所见,却是一位至情至性的母亲。”墨兰声如柔风,“婢子十岁入文府,至今七载,向来侍奉夫人。七年间每逢雨夜,夫人总是愁思挂颊,哀心常在。后来婢子才知,夫人是在思念多年前离失的二公子。夫人以墨兰为心腹,这事连大公子和大小姐均未告知,墨兰却蒙赐告,是因夫人知墨兰守口如瓶,绝不会泄露出去。这么些年来,夫人每逢节庆又或庙祭之时,均会为全家祈福,其中绝不会缺少二公子的一份。婢子还听说,昔年夫人曾不顾路途遥远,前后上崂山十六次,只因传闻崂山浮叶真人现身,她虽时以二夫人为藉口,实则却是爱子心切,希可寻得二公子的讯息。”

文炳心湖内泛起层层波纹。

“夫人在大公子、大小姐面前总是言笑如常,甚至对着老爷也常常强提欢笑,以尽为人之妇、为人之母的职责,葆家人安心,但私下里却不知泪湿多少手巾。”墨兰轻柔语声中透出质问之意,“公子曾说自幼独行,想必人事也懂得早,怎不能体会夫人一颗薄脆的爱子之心呢?”

少年表情慢慢沉下来。

“婢子绝无指责公子之意,实不相瞒,婢子也是极小便失却父母,如今已全记不得父母是什么样子,甚至一件往事。再想起‘父母’二字时,总觉那与陌生人无异,想来与公子如今的感受大体不差。苟活至今,只有夫人待婢子最好,但也是主仆有别。婢子或者衣食无忧,亦不必担心有人欺负,但公子未寄人篱下,想必不会受许多闲气……”墨兰忽然停下来,向文炳涩然一笑,道:“婢子说远了,公子恕罪。”

文炳摇摇头,完全不想说话。

这少女的经历远比自己更为凄惨,因自己有凤仙姐姐和师尊,活得无拘无束。她却从小只能强忍下自己的心情,为他人喜怒而活,全无自由。

“正是因此,婢子此来固然是为夫人,也为公子。孝者,百善之先;公子宅心仁厚,为何不尽此善呢?假以时日,母子合心,还能有机会重享天伦之乐,岂不两全齐美、了此人间一桩公案呢?”墨兰向文炳缓缓靠近两年,温声细语,“似这般公子总冷淡以应,只会更伤夫人之心,令你们母子离心,无益彼此。”说到这一句,她忽然提衣跪下,“万请公子成全。”

若换了孟大哥在此,会怎么做呢?

脑内掠过此念时,文炳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中竟对那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轻高手生出依赖之心,忙敛回心思,俯身相扶:“姐姐请勿如此大礼。”墨兰微一缩身,少年顿时扶了个空,还没反应过来,前者自己起身,一福为礼道:“不劳公子。婢子话仅于此,就此告退。”言罢提伞转身,便要离去。

文炳叹了口气,突道:“请问姐姐,为何肯为小子做这许多呢?”

墨兰脚步微滞,并不回身,低低地道:“异日若公子和夫人母子相认、共享天伦,婢子必会告知。”

墨兰前脚刚离开船舱,后脚文瞻遗便推门而入。文炳正在发呆,见状忙起身相迎:“瞻公。”

文瞻遗立在门口,向他微微一笑:“这小妮子,倒是忠主之辈,若为男子,则是个足可襄主之士。”

文炳莫名其妙,但已知之前墨兰在自己房内的言语全被这中年人听去,道:“小子不大明白瞻公的意思……”

文瞻遗笑容加深:“若你愿意,此后便安心留在文府罢。”

文炳怔道:“瞻公不是要小子离……”

中年人摇头道:“要你离开是为免夫人异日长痛,但既然你已改变心意,愿以真心回报夫人,又何必离开呢?”转身又道:“这小丫头帮了你大忙,异日不可忘恩,当要图报。”说罢离开。

文炳苦笑一声,盘膝坐回床上。

改变心意……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为何这么烦心呢?

夜色来临时,雨下得越来越大。三船泊好后,墨兰一如寻常来请文炳与夫人共进晚膳。

文炳收伞入舱后,才愕然发觉文佩兰破天荒地陪侍在乃母之侧,只是仍戴着面纱,神情似稍嫌委顿,仿佛病愈般;而文景则侍奉在另一侧。

自孟行远离开后,文炳便再未在文夫人处见过文佩兰一次,每逢早晚膳食,也只有自己陪同,连文景都只在饭后方来问安,亦可知文夫人对自己疼爱之深。似今日般母子三人俱在,却是数日来的头一回。

见少年步下舷梯,文夫人便道:“快来坐下。”待他入座后又道,“今夜雨重,恐防天气转寒,你觉得怎样?”

文炳恭应道:“小子自幼在野外惯了,身体强健,这等寒气全无妨碍。倒是您该注意身子,酷暑刚过,受凉了就麻烦了。”

文夫人一呆,旋即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意,笑道:“是,是,是。”似这般文炳会主动说些关心她的话语,这还是见面后的第一次。文夫人一连应了三声,叫过墨兰低声吩咐了几句。后者一一应喏完毕,才离厅而去。

文夫人欣然道:“当年一如今晚,夜宿河上,大雨倾盆,整好儿咱们母子四……四……都在,一定是老天爷垂怜,才让我今日得偿所愿。”她兴致甚高,险些连“母子四人”都说了出来,虽及时刹住,在场者却无不听出其中话意。

文炳这才明白为何文景和文佩兰都来陪她晚膳,皆因今夜情景让文夫人想起十五年前失子的那夜,此举是为庆祝爱子重归。

文景兄妹亦是一般感受,忙陪笑相侍。

一时船内欢语声掩过大雨击打在舱壁上的“噼啪”声。

***

膳毕时已然天色黑尽,雨下如注。

文炳恭恭敬敬地向文夫人辞安后,这才回到原船,推门而入时愕然发现屋内灯火已燃,一人静坐桌边,俏影纤细,正一针一针地缝着什么。少年呆道:“墨兰姐姐?你怎在……”

墨兰闻声起身,放下针线和手中衣物,道:“啊,公子回来了,是要就寝了吗?”说着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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