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晚上夜十二点半，王平、卢少刚、刘冬、李正东、天顺围在电脑前，小玲敲下最后一组客户名单，一万零三百六十二家，无一家退货。

全场欢呼！

嘶哑的欢呼声在整个企划部回荡，冲撞，卢少刚想和小玲击掌，小玲头一扭，和刘冬击掌，随着双掌接触，小玲“呀”的一声，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的手指肿胀，泛着红色。李正东挥舞着拳头朝空中猛击，天顺坐在沙发上脸上挂着笑。职工宿舍的灯亮了，王平示意大家静一下。

静下来了，大家却像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了精神。

刘冬嗓子哑了，天顺躺在沙发上。王平没说话就出了门。

王平又进来时端了一盆热水，他想给在场的每个人洗一次脚，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也是发自内心最想做的事。正如王平做其他事情一样，只要这个念头产生，就必须去做，要不，这件事就会压在心上，就会让他寝室不安。洗脚从李正东开始。

李正东说：“不。”他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

王平去脱李正东的鞋。弯腰时感到自己的腰很酸、疼。

李正东想起来，被王平按在沙发上。

王平脱去李正东的袜子，很臭，袜子是湿的，李正东的脚和腿都肿了。

王平鼻子很难受，眼泪想出来。王平决不会在这时候让眼泪出来。

李正东又要挣脱，王平再一次制止。扳过脚，放进水盆。李正东还在挣扎。

让水漫过脚面，王平的手触到李正东脚面。

李正东触电般一震。

王平的手轻轻地在李正东脚面滑动。

“王总，除了我爸妈，没人给我洗过脚。”李正东哽咽着说。

“痛不痛？”王平问。

“不痛！”李正东叫着，像是对王平的不满。

“工作是工作，你也得照顾好自己呀！”王平埋怨。

“我不让你洗！”李正东哭喊着光脚冲出门外。

留下的人，都流泪了。

第二天一早，李正东和刘冬坐在离公司不远处的早点位上等王平。

稀饭、豆浆、包子、油条，店主忙得不亦乐乎。小孩赶上学，大人赶上班，街上紧张而有序，自行车是正楷，电动车是手写体，摩托车是狂草，汽车是隶书，人们用不同的字体在城市的画板上书写希望。

刘冬说：“上次我到外地出差，火车上俩人打架，乘警过来，从腰里掏出一把枪，真家伙，叫打架的俩人停手，这俩人打得性起，对乘警看也没看，乘警急了，对准天花板打了一枪，这俩人才老实。”

李正东不屑地说：“咱俩是不是兄弟？“

刘冬说：“全公司都是兄弟，咱俩是亲兄弟。“

李正东推心置腹地说：“你过生日摆了三桌，花费六千多，对不对？你在外面住宿一般都是二百块以上的对不对？你哪都好，我都替你累呀，兄弟。”

“不信由你。”刘冬无辜状。

“老板，三份豆浆，两笼包子。”刘冬向店主喊。

李正东说：“王总还没来。”

刘冬说：“来了。”

李正东看见王平匆匆向这边走来。

刘冬嚼着包子说：“魏兵峰出院了，等会儿我和正东去市场，谈代理的事。”

王平说：“你们带上礼品去，把新建的零售点网络送给他们。咱们缺资金，也缺人员。”

李正东说：“这份礼物他们一定喜欢。”

王平递给刘冬一张餐纸说：“擦擦手！”

刘冬看看手背上的一滴豆浆，“滋”一声，用嘴吸了。

吃过饭，刘冬给早点老板十五块钱说：“不用找了。”李正东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一块钱塞到刘冬口袋里埋怨道：“这不是钱？”

刘冬和李正东这次出去很快就有了结果，刘冬兴奋地说：“定下来了，江伟首批进货六万，魏兵峰顶住翔天的压力进货十万。”王平对刘冬说：“魏兵峰是个很有思想的人，外部对他压力越大，他逆反情绪就越高，以后在业务处理上要适当管理，尽可能让他放开手脚。”王平又对李正东说：“你以后要多向刘冬学学，多了解咱们的产品，没事和刘冬一样到仓库、车间跑跑，多了解生产上的事了，对销售有帮助。”王平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自己以前多次在生产车间碰到刘冬，他觉得刘冬是个有心人。王平对李正东说这些话时，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建议是多么的错误，因为，刘冬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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