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邓娟正用湿毛巾给母亲擦手,擦脸,擦嘴角淌出的口水,把床头摇起来,让母亲变动一下睡姿,然后把牛奶用开水泡着加热,倒出来用嘴试试是否烫,再通过胃管用注射器打入母亲的体内,这时候输液的瓶空了,邓娟赶紧按响床头的呼叫铃,护工过来换瓶。王平要给母亲继续打牛奶,邓娟说:“检查胃管有没有进空气,不然会胃涨的,推慢点,快了反胃,一次少推点,推多了胃也难受。”邓娟说着掀开床单,看母亲的尿袋里是否有尿。
王平的母亲最终没能闯过这一关。她去世时候很安详,王平坐到地上就无力站起来。
王欢哭着说:“奶奶是睡着了,奶奶没死!”他不听邓娟的劝阻一定要把奶奶的椅子搬到医院里,说那是奶奶的椅子奶奶还要坐的。
邓娟说:“乖,奶奶用不上了。”
王欢拉住邓娟的手哭着说:“走,拿椅子!”
邓娟说:“听话,奶奶真的用不上了。”
王欢说:“走,走。”
邓娟拉着王欢的手说:“安静一会儿!”
王欢说:“拿椅子。”
邓娟把王欢拉过来打他几下,又把王欢推出很远,哭!
兄弟公司的员工来了,黄键也从外地回来了。按风俗,随礼。刘冬和黄键像是商量好的,给邓娟三千,小王二千,数额都大。
邓娟拒绝,他们神色凝重,放下就走,再找个忙去帮。
按惯例,王平请一场客。
在这家酒店的大厅里,几十张桌子旁,围满了人,除了王平和邓娟的亲朋好友外,兄弟公司的职工全来了。现场的人多,但不噪杂,甚至还有些沉闷。
王平和邓娟胳膊上戴着黑纱,给每个桌上的客人倒酒。
此时的王平,比前几天苍老了许多。他三天没洗脸了,衣服也几天没有换洗,他总是弯着腰,似乎直不起来,说话软弱无力,行动迟缓,一脸憔悴。
那个酒席上,大伙都不说话,默默地吃着东西。
黄键不会喝酒,当王平给他敬酒时,他端起来一饮而尽,酒精的刺激让他喘不过气,他不看王平的脸,也不说话。王平用手扶一下黄键的肩膀,黄键悄悄坐下。
小王已经喝了不少酒,脸红着,王平倒酒时,他看了王平一眼,眼圈更红了。
卢少刚端起酒杯,手微微颤抖,以至于酒溢出来,他说:“我喝!”
刘冬喝完酒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说:“我总有一天让翔天好看!”
魏兵峰看着王平说:“保重啊,兄弟!别把自己搞垮了。”端起酒杯一口喝完。
散席时,黄键摔倒了,刘冬把他扶起来说:“是李方键把你打倒了,我整他去!一定整死他。”说着他哭了。
卢少刚骑车摔到花坛里,再也爬不起来,别人照顾他,他说:“我没醉,这么高的护栏你能爬出来?只有李正东能爬出来,他不来,我就不出去!”
小王回家开了近一个小时的门都没打开。
魏兵峰回家就倒在床上,家里的京巴淘气地去添他的脸,他把手一挥嘟囔着说:“我睡觉,不吃面条!我不吃面条。”
唯一缺席的人只有一个,他是李正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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